这两种可能性里,其实宋元启内心倾向前者。
想起昨天曹一知在直播里奋不顾身地要救下张悦婉的迫切,剖开自己的伤痛去拯救另一个灵魂破碎的人,他不希望曹一知做的一切,是为了张悦婉做作虚假的设局。
那样一个干净纯粹的人,宋元启希望她如愿,不希望她被世间的狡黠诡计侵染。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代入了曹一知的角度,她这么信任张悦婉,所以他也希望张悦婉不辜负曹一知的信任。
但宋元启的内心深处,某种诡异的阴谋论,大喇喇地盘踞他根深蒂固的思维。
这一切的背后,如果真是张悦婉设计了一切,就说明肯定还有更多的秘密等待着他的挖掘和探索。
当施害者柳北学成为干净的受害者,让他变成受害者的背后故事,却说明了他原本就是一个残忍的施害者,这个翻转,难道不比电视剧上的挂羊头卖狗肉的悬疑剧场更有意思吗?
宋元启轻轻地闭了眼睛,将内心两个不同的声音屏蔽,耳边听到的是医生护士小声交谈的声音,不同的病房内机器运作的声音,闻到的是医院的消毒水气味。
再次睁开眼睛,昏迷不醒的蔡家豪还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这是无法逃避的现实,是真实的存在,不管推理构想如何,蔡家豪已经有了一个注定的结果。
想到这里的宋元启从心底涌上了一种割裂的感觉,不仅是刚才盘旋在脑海中的阴谋论故事设想和现实的割裂,还有所有人最终都逃不过一死,但还要固执地过完这一生、用尽所能提高科技手段让自己寿命延长、推迟注定的结果到来的割裂。
结果是注定的,过程是否重要?
如果这个疑问针对的是其他的事,过程或许就真的不重要了,但如果是关于生死,这就是另一个问题。
宋元启深吸一口气,涌入鼻腔的是略微刺鼻的医用酒精味道,这些哲学层面的问题可能不适合他这个过于实用主义的人去思考。
重新面对现实,宋元启收起了装有蔡家豪物品的袋子,向医生确定,“我可以从医院把这个拿走吗?”
回答他的是护士,“你在这里签个字,留下你的电话号码,然后我们记录一下你的警号,就可以拿走了。”
按照流程签字确认后,宋元启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和医生告别之前,叮嘱他,“来探望他的人也麻烦做个记录,如果蔡家豪醒来,请一定要联系我,不管多晚”
得到医生的点头后,他这才第一次看清了对方胸前挂着的工牌,上面写着,重症医学科总住院医师,费道林,诚恳地看向对方的眼睛,“谢谢你,费医生。”
手机那头宁行舟说他已经拿到了监控,在医院门口见。
宋元启先到一步,原地等待,后知后觉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离开医院了,今年加起来来医院的次数都没有今天多,还要算上昨天晚上陪曹一知的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