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军师站在断裂的高架桥上,看着沥青路面上的烧灼痕迹,感慨道:“这位三先生还真是强到离谱啊,这是怎么打赢的?”
幽冥轻轻抬脚一踩,前方的路面像是风化了千年般脆弱,碎成粉尘。
他们不能继续往前走了,倒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而是前方的道路都已经彻底腐朽风化,看起来一切都完好无损,实则已经脆弱不堪。
一种至强的法则力量曾在高架桥上显现过,造成了这种现象。
“没想到白判官竟然也背叛了我们,而且还被改造成了实验体,那位栖息在她身体里的是一位圣域级的祖,这种级别的存在不计一切代价释放古神语,理论上能够秒杀一切圣域级以下的存在。偏偏,那位三先生活下来了。”
他蹲在地上,捻着风化的粉尘,眯起眼童:“当时有种很强大的力量阻挡了我们的窥视,哪怕那种力量消散了都无法进行回朔,这是大小姐的手笔么?”
不只是他们,在场的还有两位黄昏的成员。
大名鼎鼎的呆傻二人组,星云和鬼眼。
“我们真的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鬼眼浑身笼罩在黑袍里,瑟瑟发抖:“此地不宜久留!”
星云一袭粉色连衣裙在风里飘摇,抬手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睁大水润灵动的眸子,好奇问道:“前辈,你在害怕什么?”
耳机通讯里,姜明砚冷笑一声,澹漠说道:“你们两个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如果不是要应对秩序世界的人,我们又何必一大早上来这里?”
作为黄昏组织最强的霸王途径,她最近始终是单人行动,负责远程架点。
当然,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
最重要的是,她也想来确认一下具体的战况。
昨夜的战斗委实是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因为那个来自峰城的十七岁少年真的展露出强悍的战斗意志和压倒性的实力,完成了有史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一次越阶挑战,甚至成功挡下一位祖的绝杀一击,最后全身而退。
这种骄人的战绩,哪怕是年轻的青和赤都做不到。
当年的青和赤再怎么惊才绝艳,也不可能越阶战胜圣域。
超凡级到超维级的差距并不算太大。
而圣域级的门槛,对于绝大多数的升华者而言,是终生都无法跨越的天堑。
如果是作为女婿,这种人是无可挑剔的。
哪怕是姜明砚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少年的未来不可估量。
只要不夭折,一定会成为以太协会总会长那种级别的盖世强者。
问题就在于,双方的立场不同。
秩序世界和黑暗世界完全对立,青和赤之间更是信仰和理念上的死敌。
这是无可调和的矛盾。
一架军用直升机轰鸣着降落到断裂的高架桥上,扑面而来的狂风吹皱满地的积水,随着一圈圈涟漪的荡漾,隐约有杀机弥漫开来。
轰隆。
天边亮起辉煌的金色,就像是神国的大门洞开,云层被烫成耀眼的火红色,仿佛燃烧起来一般,隐约有古钟轰鸣般的声音响起,回荡整座城市。
天人界域。
凛冬沉默地从直升机的梯子走下来,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像是一尊忿怒的密宗明王,眼童里燃烧着辉煌的赤金色,他在经历过永生之海的守关战以后又有精进,如今他施展的天人界域也能够笼罩整座城市,隐隐具备总会长的风采。
第二个走下来的是韩晶,她刚从八岐社的总部归来,长风衣上还滴落着鲜血,明显经历过一场血腥的战斗,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眼角眉梢透着煞气,当她出现的时候连风都变得凄寒起来。
第三位是夜刀圣者,老人的刀上也淋漓着鲜血,泛着触目惊心的血红。
守夜者和审判庭的高层们纷纷走下来,簇拥在他们的背后。
一位背着吉他箱的少女沉默地站在风里,她的白色长发如雪般飘摇,黑色的裙摆也在翻飞,像是雪崖上盛开的一朵孤莲,清冷孤傲。
“见鬼,以太协会的人真的来了!”
鬼眼急得直跳脚:“怎么办,是跑还是跑?”
星云呆萌说道:“前辈,你好像没有给我们第二个选择吧?”
幽冥沉默片刻,他不得不承认目前的黑暗世界尽是这种奇葩,一到关键的时候就掉链子,半点门面都撑不起来,让他这个总裁很没有面子。
想当初他也是从秩序世界叛出来的。
想要继承王的信念,重振黑暗世界。
没想到经营多年,手底下都是这种货色。
“放心,不要怕,我自有分寸。”
军师见到如此阵仗,倒也并不怎么在意,反而轻松下来:“看来那位三先生的分量也就这样嘛,看起来挺唬人的,实则没什么威胁。”
哪怕是作为副会长的凛冬,似乎都不能给他压力。
更何况是审判庭和守夜者的那些成员。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盯着那个白发的少女看了一会儿,眼神赞叹。
“不过是一些插标卖首之辈而已,唯一能把我们全灭了的那个还没成长起来,起码十年内我们的安全的。不管今天以太协会想要干什么,我们都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东京到底是谁的地盘!”军师振振有词。
他看起来是信心满满,胜券在握。
有那么一瞬间,雨水被人轻轻踏破,涟漪荡漾开来。
有人漠然地走过满目疮痍的高架桥,她的步伐是如此的轻盈,却又如雷霆万钧般沉重,深棕色的风衣在狂风里翻飞,竟有种磅礴大气的气势。
冷艳威仪的面容没有任何妆点,眼角的一抹绯红浓艳如血。
如此的威严。
如此的肃杀。
扑通一声。
军师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幽冥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眼童也微微一缩。
“军师,你怎么跪了?”
鬼眼大惊失色:“你不是让我们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吗?”
星云连忙想要把他扶起来,认真说道:“军师,站起来啊,干巴爹!”
“你们特么的是眼瞎么?”
军师没好气地低吼,又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算了,你们别管我了,就让我这么跪着吧,委实说我有点怀念大地母亲的怀抱……”
·
·
砰!
丰田阿尔法撞轰然驶向人行道,像是一头水牛撞在了电线杆上。
“什么破东西,这么难开?”
云雀恼怒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竟是把底座都给拍断了。
“还好昨天因为实验体暴乱的缘故,这座城市已经停摆了,否则的话我们现在一定会被交警逮捕,敌人就会立刻得知我们的动向。”顾见临瘫坐在副驾驶上,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衫,甚至连座椅上都是血。
“佩服。”
他竖起大拇指:“你连车都不会开?”
云雀抓着被她拍下来的方向盘,久久不语。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越阶战胜了一个圣域级的魔术师就膨胀了?”
云雀沉默良久以后,漠然地斜眼瞥他,俏脸如罩寒霜,冷冷说道:“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融合了两种古神语很了不起?”
顾见临无声地笑起来:“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开车。”
云雀嗔怒地瞪着他:“我已经很努力了,如果你支撑不住可以睡一觉。”
本来这种事情应该是由男祀来做的,看在他身受重伤的份上才由她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