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白的日光照在绮罗巷里的喜棚上,青石板路和左右两侧的粉墙,被映得通红一片。
苏家内外一派繁忙的景象。
三日的流水席,还无需送贺礼。上门白吃太难为情,许多人便提前赶过来,做些力所能及的杂务。
侯泽是
巷子里的人各忙各的,不曾多看他一眼。脱了衙门里发的那层皮,便没人把他当回事了.
或许仅仅是没有认出他来!
到苏家门口报了姓名,李管家亲自相迎,径直将他带进凝晖院。
“是我家老夫人有事相求。”
侯泽略有些诧异,陈钰给她的便条上没说是老夫人相邀。
厅堂里空无一人,眼见李管家将他往卧房里迎,侯泽即刻停下了脚步。外男进女眷的卧房,不大合适吧?
李管家一脸歉意道:“我家老夫人卧病多年,不宜走动。”
侯泽这才跟上。
卧房分内室和外间,苏老夫人倚在外间的软榻上,陈钰坐在她的身侧。软塌对面靠墙的位置放着桌椅和几案,布局与待客的厅堂一般无二。
侯泽顿时放松了几分,寒暄两句,在椅子上落了座。
他暗自打量着苏老夫人,这位老妇人虽气色不佳,眼中却隐隐透着一股凌厉之感。
坊间传言,她被方士蛊惑,在乱葬岗划了一块风水宝地作为身后埋骨之处。看她的神色,却不像年迈昏聩之人
“老妇有些家务事,想请侯捕头做个见证。”
苏老夫人榻旁的几案上放着两摞账簿和几张书稿,李管家拿起书稿递给侯泽。
竟是一份分家的文书!
侯泽看到文书的内容,一脸惊疑。
儿女均分家产已是罕见,更何况陈钰还是个养女.
“这份家业都是钰儿的功劳,老妇不能亏待她。”苏老夫人亲昵地拉着陈钰的手:“一娶一嫁,说到底都还是我们苏家的东西。”
这倒不假,可万一
在衙门里他亲眼所见,苏公子对这桩婚事极为不满。
若这二位半路分道扬镳,嫁妆被陈钰带走,就与苏家毫无关系了。
“我们南城苏家与北城族人不睦已久,还望大人垂怜。”苏老夫人很是伤怀。
侯泽也不由动容。
苏氏族长逼迫孤儿寡妇的事尽人皆知,锄强他做不到,扶弱轻而易举。就算陈钰不曾许给他酬金,他也义不容辞。
苏老夫人值得怜惜,可陈钰
自从遇袭之后,她与北城族人走得很近,更有传言说她受族长指使,来抢夺苏家家产。
侯泽扫了一眼陈钰,见她毫无推辞之意,像是单等着他签字画押似的。
“老夫人,既是一娶一嫁,又何须费这番功夫?”侯泽脸上带着笑意,一副嫌麻烦的神情。
陈钰许了她五十两的酬金.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缺德的事他不能做!
苏老夫人和陈钰交换着眼神,这位侯捕头虽然贪财,却不是个宵小之辈。
陈钰笑道:“李叔,让苏铭过来吧。他是家主,需得他点头才是。”
侯泽暗自腹议,在衙门里苏公子可是口口声声要给陈钰一半家产做嫁妆的。那么一个糊涂虫,来了又有何用?
唉,子孙不争气,苏老夫人也合该破财!
苏铭一直待在巧兰的沁芳院,很快就到了苏老夫人房里。他大大咧咧地在侯捕头一旁坐了,着急道:“祖母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