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嬷嬷接收到了她的意思,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眼睛太清澈了,一眼就能读懂。
她在宫里混这么久,第一要义就是不多管闲事,但这位可是有大造化的。
遂亲热的拉起舒崇云的手,像是什么交好已久的忘年交,才发她不许吃饭这件事根本没发生一样。
“舒姑娘福气,是皇上召见呢,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计较咱们的不恭敬啊!”
太监眼神转了一圈,“才来一天呢就能对舒姑娘不恭敬,嬷嬷还真是有才啊,姑娘都受了什么委屈,不妨和杂家说一声。”
嬷嬷哪能让她说出来,赶紧抢话:“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宫女和舒姑娘有点矛盾,回去我就说她。”
舒崇云本来就是家中小霸王,人在屋檐下才不得不低头,苟且偷生,有报复的机会当然不会和稀泥。
“嬷嬷,不是您罚我不准吃饭的呢?”
小姑娘声音轻轻柔柔的,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嬷嬷眼神恨恨的,果然太年轻,风水轮流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落到她手上了,一点余地都不留。
太监笑了一下,“老姐姐,你太天真了,就算你今日拦住的舒姑娘,也只是我这个小人物不知道罢了,难道她就没机会禀告贵妃了吗?”
嬷嬷这才反应过来,欺负贵妃的妹妹,主子出手,她只会更惨。
“您二位饿上个三天吧,就算给舒姑娘赔罪了。”
舒崇云没明白她和贵妃有什么关系,宫里什么时候出了个贵妃。
不过她见到了皇帝,这个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也是筠国的的无上权威。
……
自折栀住进太平宫后,天天和皇帝同榻而眠。
这也不能叫侍寝,因为他们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妃嫔留宿也不会和皇帝盖同一床被子,但是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被子被收走,又换上了一床足够容纳两人的大被。
但是整个人都被男人圈在怀里,动弹都难,这要怎么睡得着?
折栀有点怀念上一次来的时候那个凉薄冷漠的男主了。
抱住她的男人是把她的腰圈住的,腿也被一条肌肉紧实的长腿贴住。从小习武的人,即使在睡梦里,也是她撼动不了的。
尝试了许久也没能翻身成功折栀累的气喘吁吁,甚至还沁出了一点薄汗。
安延好不容易做个有个睡好觉的机会,却被怀里的动静弄醒了。
自从上一世折栀死后,他就没有一日安眠,只有用药之后才能得一时半刻的歇息。即使睡着了,也是浸在无尽的噩梦里,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失去。
直到重生后,拥进熟悉的气味和体温,他才能沉沉睡去。
“怎么?不舒服吗?”刚刚睡醒的声音略带低哑。
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安延直接把人掰过来,面对面的。
温热的大手在她脊背上轻抚,“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折栀:“扰到陛下睡觉了,妾身有罪。”
不知道男主重生的她就应该是这个反应,演技真是一如既往的棒。
“又来,不是说我们夫妻之间不用这么客套吗?用‘你我’相称就好。”他刻意放低了声音,温柔的语调像是在哄人。
“礼不可废,陛下。
她听到皇帝一声长叹,“好好睡吧,不闹你了。”
就放了她从自己怀里出去。
已至深夜,舒折栀疲乏极了,没多久就睡去。听到呼吸声变得绵长,安延睁开眼,侧身凝望里间的人。
很认真,仿佛她的每一次呼吸起伏都极为有趣。
对他来说是这样的,会呼吸的,会动的折栀,是多美好的事。
手指轻轻搭上她的脉搏,每一次血管下的流动都会让他开心。
日光透过窗棂,穿过床帐,已经被挡掉了大半,最后落在舒折栀的眼皮上,温暖又柔和。
她舒舒服服的睡醒了,看见外面已经天光大亮,那零星的一点瞌睡虫立马就跑没影了。
掀开帘子,就听到宫女的声音:“娘娘醒了?”
“陛下早朝,怎么不唤我起来服侍?”这天都亮成这样了,估计早朝都快完了。
“陛下吩咐的,让咱们不许吵醒您。”
宫女神色甚至带上了敬佩,从没见过待遇这么特殊的。
后宫的消息没有传到前朝,皇帝对内宫把控严密,皇后被圈禁的事至今只有参与的人才知道。
未成事之前不能打草惊蛇,新聚贵族集团一系树大根深,先皇临终前指定白氏为后也有安抚世家的意思。
安延只是想不到,皇室为了拉拢他们已经许了不少好处,自诩风骨的世家一般不会为了一个外戚的位置,用这些下作的手段。
打开名册,白氏虽然是他之前的妻族,安延也没有注意过,朝中白氏任职的竟无一个年轻子弟。
后继不足,人才凋敝,难怪会把主意打到女眷头上来。
只要安抚住其他人,白家不足为虑。
世家和皇室相辅相成又互相牵制,白氏一夕之间被抄家,世家之间人心浮动。
但皇帝将白氏空出来的官位和资源分了一半给新聚集团其余的人填上,另一部分安插皇帝自己的心腹。
新聚集团是以新山和聚北一带的门阀军事势力,皇权之下,就以此最为威胁。
利益动人心,原本的同盟变成了香甜的糕点,四周的狼群都想要咬上一口。甚至有人为了向皇帝挣得更大的利益而投诚,对白家落井下石。
士族通婚,皆有姻亲,都会知道些内幕。
一个大家族总会出败类,做出一些违法乱纪,残害百姓的事。借着家族势力被压下去,但经不住细查。不过就残害国母这一项已经够他们再不能翻身了。
皇帝用让利的方式来表示自己不是针对世家,同盟自然连不起来。
安延亲自撰写立后文书,甚至可以称得上罪己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