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墨不屑地看着他,“程光,你不是也在我一进琼州,就开始处处防备我了吗?
彼此彼此,不过看谁技高一筹罢了。”
就在不久前的宴席上,程光红光满面,高谈阔论,与各路官吏推杯换盏求提携。
不过一堂审判,他整个人好似被抽去精神,背脊佝偻,刚才脱官帽连带垂下两条头发,更显他颓败。
他再不如之前那样巧舌如簧,撩开衣摆跪倒在大堂上。他摘掉官帽放在身旁,深深叩头。
陪审官吏别过脸去,鼻头轻嗤。
更有甚者轻掸衣袍,生怕沾染上他的晦气。
程光眼里隐约有泪光,几度哽咽,“宋大人,我所做之事,家中老少全然不知。
我愿一力承担,只求大人能饶过一家老幼。”
宋文墨冷哼一声:“家中老少全然不知?程大人,你抬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琼州大雪封山,鼠疫横行。百姓饿死、冻死、病死不知凡几。
就连圣上都为此忧心,令后宫紧缩用度。
而你程大人府上处处奢靡,吃穿用度全然是最好的。外面难寻的草药,你府中日日用来洗澡,下人都不例外。
怎么?好日子能一起过,轮到担罪责的时候,他们又无辜了?
是你程大人还没睡醒吗?用不用我找个鼓乐班子在你耳畔吹打一番,把你叫醒?”
宋文墨嘴如刀,刺破程光最后一点自尊。
他不给程光辩白的机会,啪地拍下惊堂木,“琼州刺史程光数罪并罚,判处三日后在法场斩首!其家产全数充公,亲眷流放岭南。
念及鼠疫横行,先行抄家,家眷圈禁府中,待平复鼠疫,再行流放!”
程光慌了,眼睛在众位官员身上一一扫过,寻找救命稻草。
所有官员都别过头去,不与他对视。
程光声音嘶哑,却极力保持体面:“宋大人,我是朝廷命官,按照大月皇朝律法,理当由督察院和刑部联合审查才能定罪!你不能草草地杀了我!你没有这个权利!”
在众人眼里,他哪里还有体面,慌张求饶的模样好像条狗啊。
怪谁呢?
他咎由自取。
宋文墨笑了。笑声轻轻的,听到程光耳中如催命符。
程光喃喃自语,“你现在不能杀我,督察院和刑部的人还没来,你不能杀我的……”
宋文墨不疾不徐地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牌。
金牌巴掌大,金灿灿的,中央雕刻着一条九爪金龙。
一众官员颤颤巍巍下跪,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文墨:“离宫前圣上亲赐令牌,见此令牌如见天颜。
圣上口谕,若琼州官员乱纪枉法,为安定民心,可先斩后奏!
来人啊,扒了程光的官袍送入大牢。敲锣打鼓告知百姓其罪行,三日后法场处斩。”
这话一出,尘埃落定。
程光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两名侍卫上前扒他官袍,将他拖走。
程光一走,接下来就该处置叶超群、林英华,还有里应外合的郎中了。
宋文墨:“叶超群,你与程光勾结做假账,意图毒杀重症村的人,按律当斩!
念你一片孝心,又及时醒悟指证程光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杖五十,入牢十年!”
“林英华!”
“小人在!”林英华控制不住地咳嗽几声。
他感染鼠疫了,这两声咳嗽可把官员吓坏了,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