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莹见爷爷竟公然向云梦昭索要礼物,与他平日清心寡欲的做派直天壤之别,觉得爷爷真好没羞,忒是丢人,以为是云梦昭因为没有给他带礼才惹他生气,是而将人拒之门外,忍不住怒道:“爷爷,你怎么能管人要东西呢?你的本事想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何必为难人?难道只有给你带了礼物你才收徒么?要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去办,你说,你想要什么?”
傅天威见孙女因维护云梦昭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于他,当真有些气恼了,这种事十数年了从未有过,说道:“你这丫头怎地如此多事?我何时说向他索要礼物了?我是不是与你说我不收徒弟,谁叫你带他来的?你真是胆大妄为之极,是不是皮痒了?”
傅雪莹身躯一挺,理直气壮的朗声道:“我说的不对么?那你倒说说,他这么仰慕你,你为什么就不肯收他?”
傅天威道:“倒叫你这丫头管起我来了,我是你爷爷,需要向你说明么?我不收就是不收,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傅雪莹道:“那你的功夫从哪来的?不也是师傅教的么?你师傅既然能教你,那你凭什么不教别人?你不收他,就是你不讲理。”
“放肆。”
她这几句话着实叫傅天威无言以对,不禁恼羞成怒。
云梦昭赶紧扯了扯她的的衣角,唯诺的道:“你快别说了。”
傅雪莹一脸委屈的扁着嘴,又甚气愤,道:“不是我要说,你看爷爷他?那你说怎么办?他不收你做徒弟,你就学不到高强的武艺,怎么找你舅舅、还有那个羌国元帅报仇?”
云梦昭也甚是焦苦,默默的叹了一声,继而长了长身姿,目光炯烁,脸色坚毅,“扑通”往地下一跪,恭声道:“前辈,小子是真心向你求学,绝不会辱没你的名声,就请您收下我吧。”重重的拜了下去,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傅天威道:“什么名声不名声,老夫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绝不会收你的,你怎地这般死心眼?难道真要逼老夫动手,轰你下去么?”
云梦昭朗朗的道:“前辈若要动手,尽管动手便是,小子承受着,你如果不收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就是跪死也势必求得前辈的答应。”语间决心流露,慷慨昂昂,似铁了心的要和傅天威无赖死磕到底。
傅天威道:“老夫生平从不受人威胁,也不受人求情,似你这般最让人讨厌,你想跪着,那就跪着好了。”语气冷漠,生硬至极。
云梦昭不见他面,但只觉得他与九年前那个救人危难,慷慨扶困的和蔼可亲的老人犹如云泥之差,冷淡绝情的直令人心寒。
傅雪莹也突往地上一跪,改了咄咄逼人、俏辣蛮横的语气为恳求道:“爷爷,你看他真的很诚心的,你就收下他嘛,好不好,我向你保证,你只要收了他,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不跟你犟嘴了,行不行?”
一股凛凛霸道的威势从竹屋内飘荡而出,让这一方空间瞬时色变,热寒交织下傅天威嗔恼的声音如大浪拍岸般卷出“你个臭丫头是不是真的翅膀硬了?怎么?老夫还比不过这臭小子么?你与她齐跪,是要拜天地么?”
傅雪莹但听“拜天地”三个字,耳鼓被震的“嗡”的一下,瞬间脸颊红如碳火烧烤,滚滚发烫,心里却甜甜的想:“他是臭小子,你叫我臭丫头,那我俩不正是一对么。”羞的不敢再接应爷爷的话,只默默的想着,越想却是越羞,越羞却是越喜,嘴角涟漪着洋洋的笑意,偷眼瞧向云梦昭,盈盈的目光闪闪火热。
只见云梦昭却是一脸的古井无波,似对爷爷的话充耳不闻。见如此心里有些沮丧,她哪里知道云梦昭此刻一门心思只想拜师,虽听见了傅天威的话,也有些许渴望,但什么“拜天地”云云此刻在他看都是末节,任何事都没有学习高深武艺来的重要。
向雪莹道:“你快起来吧,这是我自己的事,你没必要跟着我受罪。”
傅雪莹坚决的道:“不,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我已经答应你了,说到就得做到,爷爷要是不收你,我就陪你一直跪着,跪死了他可就没孙女了。”
最后一句话她故意放高腔调说给傅天威听,却换来傅天威无情的一句:“你既然喜欢跪也跪着好了,没一点规矩,早该治治你这吃里扒外的丫头了。”
日头渐偏西南,恍恍惚惚又快一天,两人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傅天威始终不为所动,中午又都没吃饭,早饿的肚子乱叫,腹空体软,跪着又极耗体力,只感觉膝盖生疼,腿酥手麻,浑身不自在,说不出的难受。
云梦昭不想傅雪莹跟他一同受罪,劝了她好几次,雪莹只坚定己念,抱定了和他有难同当的决心,咬牙硬挺,苦苦的支撑。
忽闻缕缕清香的味道从屋内飘了出来,像是傅天威在摆弄什么吃食,香气怡人,飘飘四溢,只让人馋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