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霸天已是出尽全力,金色大棍几乎压塌诸天,棍影翻腾如天龙翻身,摩荡乾坤,天地沉沦!棍音嘶吼之间,竟而也生出五音之妙,足震碎一切物事!
面对如此攻势,天机子沉静依旧,三阴戮妖刀一出,死死钉住鸾姑元神,令其不能运转,只得引颈就戮,正好腾出手来对付袁霸天。
那青衣老道从容依旧,似乎天地崩塌、日月沉沦,亦不能动摇其道心分毫,只将五色神光真气略一播撒,便有五行真意升腾而上,袁霸天那么猛恶的攻势,一旦遇上五行真气,如山棍影立时消散无踪,那金棍前端投入五行真气之中,被紧紧吸摄,根本运转不得!
袁霸天嗯了一声,双臂筋肉炸起,使出九分力道,想要将金棍拔出,不料那棍子竟是纹丝不动,竟似铸进五行真气之中一般!
袁霸天涨红了脸,万没料到引以为傲的一身武道在天机子面前竟无丝毫用武之地!正要调集全身十二分神通,却听天机子喝道:“你去罢!”
五行真气一收一放之间,袁霸天闷哼一声,已然被弹飞了出去!将一位专修肉身的长生大妖打的全无还手之力,又将之轻描淡写弹飞出去,这是何等神通,何等法力?
蝰蛇本是冷血之物,但奎七面上却充斥着一层血光,显是在无边惊惧之下,根本控制不住周身血气上涌,这条法相老蛇已然上下牙关打战,只想赶紧逃命,但又生怕引动天机子注意,抉择两难,便如被冻僵在原地一般。
天机子弹飞袁霸天,这才微微转头,望向鸾姑,道:“道友走好!”
那一道三阴戮妖刀刀芒钉住鸾姑元神,刀芒更是吞吐不定,蓦得冲起三丈,刀光耀世!
鸾姑眼中一片灰败,自知死期已至,似天机子这等人物,一旦决定,便是绝无更改,不由得怒叫道:“天机子,你敢杀我,我父定会将你五行宗满门诛绝!啊!”
天机子心肠如铁,充耳不闻,运掌刀往下一落,喝道:“斩!”
那三阴戮妖刀刀芒蓦得涨大有数丈长短,只轻轻一绕,鸾姑一颗硕大头颅已然掉落凡尘!
戚泽见那无头火鸾双翅无力的扑腾几下,便即没了声息,颈腔之中喷出大河一般的血液,转眼已将尸身淹没,不由得掩面叹息。
一头大妖要修成长生,那是何等艰难,却如此轻易陨落,死于三阴戮妖刀之下,一声道果尽付流水,纵然双方乃是死敌,但如此死法,戚泽依旧有些不忍。
焦魁睁大了一对老眼,口中流出涎水,忖道:“火鸾已死,若是我能吞吃了她的血肉真火……不管了,等天机子收了那鸾尸,老子就算三跪九拜,也要求赐一块血肉下来!”
火鸾与火蛟种类不同,但皆是修炼真火之辈,其血肉灵气对焦魁实是大补之极,若非天机子还在,早就忍不住扑上去大快朵颐,反正他也是妖类,吞吃尸体也算不得甚么。
每一头长生大妖尸身皆是无上炼宝的宝材,焦魁料定天机子定会将鸾姑之尸带回五行宗,打定主意就算给戚泽行五体投地大礼,也要请动他去与天机子说项,赐下几块血肉来。
一道人影疾速飞来,却是袁霸天去而复返,见了鸾姑尸首分离,顿足道:“天机子,你闯了大祸了!”
天机子一指鸾姑之尸,说道:“你将尸身带回玄光境,交给其父验看,就说老道在五峰山恭候!”
焦魁顿时傻了,张大了口想要说话,复又狠狠一拳,将自家下巴打了回去。
袁霸天实是愤恨之极,鸾姑之父虽已闭关数百年,杳无音讯,毕竟不曾陨落,一旦得知爱女被斩,定会破关而出,来寻天机子报仇,到时又是一场血战。
那暴猿冷冷道:“老子好话说尽,你却刚愎自用!好,鸾姑之尸我带回去,你就等她父亲来寻你报仇罢!”用手一指,鸾姑两截尸身自动合一,渐渐缩小,落在掌心之中。
袁霸天目中露出惋惜之意,大袖一拂,将奎七与那鸾部修士也收了,头也不回的离去。
袁霸天一走,天机子叹息一声,原本苍老的容颜似乎更为灰败,戚泽忙上前去,道:“师尊!”
天机子摆手道:“为师无妨!你去极寒国中协助人族搬场,不必管我!鸾姑一死,震慑玄光境,短期之内,那些禽兽当不敢再兴风波!”用手一招,收了三阴戮妖刀,化为一道玄光,返回五峰山去了。
天机子一走,焦魁蓦得放声大哭,只哭的撕心裂肺,哭天抢地,叫道:“好端端的一头火鸾,怎的就送回了玄光境?若是能将之炼化,老子也有望长生了也!”
戚泽斥道:“没出息的货色!修行只该一步一个脚印,你这般只图近便,迟早心魔丛生,还妄想长生境界!哼!”
焦魁仍是哭哭啼啼,没个休止。戚泽又骂了几句,喝道:“收声!还不随我去极寒国中做事!”
戚泽法身道:“此间事了,我也该去了。”
化身颔首道:“你去罢!”
法身点了点头,化为一道佛光而去,这次却是当真走了。
戚泽化身带了焦魁返回极寒国,见国中热火朝天,正自搬场,便亲自出力协助,一尊元婴一尊法相动手,不过数日之间,已将极寒国中人口搬空。
戚泽料定天机子之言无错,玄光境因鸾姑之死,定要闹一阵子,不敢再派甚么禽兽妖类来拦截人族搬场。果然,接下来人族数座国度搬迁进行的十分顺利。
四大弟子率领各峰门人本是严阵以待,过得几日,天机子真身出动,斩杀鸾姑之事,终于在北地传扬开来。四大弟子皆是震骇不已,掌教至尊坐镇玄岳峰上已然百年之久,从不曾挪动,想不到此次竟会真身出动,生生斩杀一头大妖。
一时之间,北地震动,五行宗威名再度水涨船高。连北邙山不久都收到消息,也不知万乘龙君如何打算,只见北邙山原本十分嚣张的遣出无数僵尸修士分赴各路,却又中途撤回,一时低调到了极点。
北地众修士,无论道魔妖,在惊怖于鸾姑之死后,立时探讨起来那三阴戮妖刀的神通。不久便有所谓智者为众人解惑,说道那三阴戮妖刀乃是传自域外的一门神通,专门克制妖族各种妖气神通,乃是妖族天敌。天机子不知从何处得来道诀,但其修炼了这门神通,无异于与天下妖族结下死仇,至此之后,天下妖族定然视五行宗为死敌,乃是不死不休之局!
戚泽连日奔走于北地各国,数十日之间不曾合眼休息,忙活了数十日,终于将既定的小国人口尽数搬迁完毕,果然不曾有一头大妖前来寻事。
人口迁徙虽毕,后续却有许多问题,比如如何安顿,又如何整合政权,尽快令凡人能安居乐业,繁育休息,皆是令人头痛之事,不过这些杂事也不必戚泽亲自过问,自有低等弟子去做。
戚泽犹不放心,将左丘明也遣了出去,此人掌管外门多年,精通人事,乃是不二人选。左丘明得了谕令,纵然不愿理这烂摊子,无奈是掌教弟子传令,只得起身出门而去。
戚泽终于忙完俗事,这才赶回五峰山,去拜谒天机子。一入玄岳峰,便见白鹤童子挡门,说道:“掌教至尊一回山便即闭关,知道师弟今日回来,特意开关相见。”
忽听一声冷笑,却见萧天环元神照影之身不知何时现身一旁,满面冷笑,道:“掌教倒是疼徒弟!我求见了多次无果,戚泽一回来便开关召见!”
戚泽只好苦笑不语。白鹤童子淡淡说道:“掌教也请萧长老入内一见!”这位掌教近侍对萧天环这位太冲峰峰主竟是丝毫不假辞色。
萧天环冷哼一声,道:“自是要见的!”当先飞落道殿之上,戚泽忙即跟去。
却见天机子一身青衣,形容枯槁,端坐殿上。
戚泽心中一痛,跪倒拜道:“弟子见过师尊!”
天机子道:“起来,且闪过一旁,我与你师伯说话!”
萧天环冷笑道:“掌教至尊修炼三阴戮妖刀,却是瞒得我好苦!敢问此法掌教是从何处得来?”她只知天机子闭关练法,却不知竟是修炼的专克妖族的神通,等得知鸾姑之死,这才恍然大悟。
天机子笑道:“三阴戮妖刀传的神乎其神,也不过对妖类稍有克制罢了,遇上修为高深的大妖,还是要靠自身道力胜之。至于那道诀么,我是从域外之中无意中得来。”
萧天环道:“此事已然传遍玄光境,惹得众妖凄惶不安,奎一元已趁机说动各部联手,势要灭去本门道统!何况那鸾姑也非寻常妖类,掌教杀了她,就不怕其父出手?”
天机子道:“就算不练这三阴戮妖刀神通,本门与玄光境也已然是不死不休之局,至于鸾姑之父,其还要冲击太乙之境,除非功成道就,不会这般轻易舍弃数百年苦功出关的!”
萧天环道:“原来掌教早有计定,倒是我白担心一场!”
天机子道:“可惜,那一记戮妖刀本是为了奎一元准备,却落在鸾姑头上,若是杀了奎一元,便少了一个搬弄是非之辈。”
萧天环道:“戮妖刀锋芒虽利,也大耗元气,掌教已损失了一尊化身,不知伤势如何?”
天机子淡淡说道:“并无大碍,师姐放心便是。”
萧天环道:“掌教此言却是诓骗于我了!我观你气色,分明是元气大损之状,倘若玄光境大举攻来,如之奈何?”
天机子道:“无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萧天环心头火起,道:“这一山弟子还有数百万人族生灵之性命,便是掌教一句话所能折过的么?”
天机子依旧面色淡淡,说道:“那以师姐之意,该当如何?”
萧天环道:“无非老生常谈,请掌教至尊将四峰镇峰法宝发还,就算其他三峰不给,也该将那腾鸾剑发还给我太冲峰!”
戚泽见二人言语交锋,萧天环言辞犀利,步步紧逼,天机子却是有容乃大,毫无动摇,不禁心头一动。
天机子目视萧天环,面上瞧不清喜怒之色,问道:“难道发还了各峰法宝,便能抵御玄光境了么?”
萧天环道:“有法宝在手,我之战力起码暴增数成,总能战败奎一元那厮!若是死战之下,至少可与两头大妖同归于尽!”
天机子叹道:“师姐护持本门道统之心,我岂会不知?不过此时还不至于此!”
萧天环终究忍不住火爆脾气,怒道:“发还法宝之事,我已说了多次,师弟总是推脱!你是掌教至尊,定不会做出对本门不利之事,但你如此推搪,难免令人生疑。难道你将那五件法宝做了手脚不成?”
此言已是诛心之语,戚泽眉心一跳,只觉头痛欲裂,明知不该插言,却只好挺身而出,道:“师伯此言未免不当!”
萧天环偏头望他,冷笑道:“我与你师傅说话,岂容你一个小辈插嘴!待你继承了掌教大位,再来教训于我罢!”
戚泽碰了个硬钉子,只好垂首不语。
天机子竟是毫不动怒,呵呵笑道:“既然师姐此话出口,今日索性将话挑明,我退位之后,便会将掌教之位传于戚泽!”
萧天环毫无惊讶之意,道:“掌教前两个弟子,一死一失踪,就算传位于戚泽,也无可厚非。但要他修成长生方可,不然以区区练气境界,只怕镇压不住本门气运!”
天机子道:“这个不劳师姐费心,我自有手段,定叫他成就长生便是!”
萧天环冷笑连连,道:“我自是信得过掌教至尊的手段的!话说回来,请掌教发还各峰法宝,今日若没个说法,我便不走了!”
大殿之上已是剑拔弩张!
天机子道:“就算我将各峰法宝发还,观澜峰也无人能使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