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远处渐却亮起的天际,李君言脸上凝重始终不肯退去。
低下头,摩挲手中火铳,还有仅剩的六发火药。
他自然没有死。
躺在林中的尸体,正是先前来刺杀之人。
那四人显然刚刚接触火铳不久,不晓得这玩意有个致命的缺陷。
便是一发打完之后,需要一定时间装填火药。
一轮齐射后,便满是空档,被顾引桥借着树林遮掩,尽数斩杀。
李君言从中寻来两个与自己和谢安身形相似的,换了衣裳,大火焚烧扔在袭杀之地。
剩下两个,便被他藏于洞穴之中。
做完这些之后,李君言三人连夜赶往揭阳城,买了马车衣物,重上官道,往常镇而来。
马车上,谢安显然心有余悸,小心翼翼问道。
“你觉得是谁的人?”
“太子殿下,黎王,甚至是陛下,都有可能。”
李君言不假思索。
他先前倒是忘记了一件事,路上才回想起来,除了陛下之外,还有两人可能会拥有火铳。
工部尚书,刘宗衡刘傲父子!
虽然火铳的构想是自己提出,但他的手艺远无法与工部相比,若要满足整个神机营所需的火铳,光是冶金一项,就足够让李君言头疼。
所以火铳的图纸,除了他之外,刘宗衡也有一份!
到底是大意了!
本以为工部与其余五部
不同,一向不太涉足朝政,便大意将火铳的图纸放在他手中。
若真是刘宗衡所为……
李君言眉眼露出些许杀伐味道来。
工部之主,看来也要换人了。
又走了片刻,一座黑铁般的关卡便出现在眼前。
高耸城门之上,悬着一道硕大牌匾:“常镇。”
冀州府距离皇城并不远,大约出城往东一百来里。
而常镇正巧又是其中与皇城最为接近的城镇,三人昼夜奔行,总算是赶到了。
看着下方人流如织。
李君言扭头问道:“你确定就在这里?”
“确定。”
谢安沉声道:“那人与我是同乡,当初逃走后,便是回到乡里,大概在他祖宅之中。”
“那就行,待会儿莫要说话,一切交给我。”
“我们这般明目张胆?”
听到这话,谢安颇为不安道:“先前可刚有追兵,这里又是我的乡里,黎王定然会在此处安置眼线,你就不担心?”
“那两具伪装的尸体,足够迷惑他们一阵子,况且,黎安城无论离皇城还是常镇,都有些距离,只怕黎王如今,都才刚刚收到你们越狱的消息,此时遮遮掩掩的,反倒引人注意。”
李君言说道,将谢安往车厢里塞了塞,挤进躲在窗子看不到的死角。
片刻之后,马车在城门之下被城守拦住。
“何人进城?可
有路引?”
顾引桥看了他一眼,夹着声音:“不曾。”
那城守皱起眉头,正欲再开口,李君言掀开帘帐,探出半个脑袋。
“这位大人见谅,我家下人不会说话。”
随后伸出手,不着痕迹在那人手中放了张银票。
这才谄媚笑着说道:“大人,我等是湖州府人氏,家做陶瓷生意,此次途径常镇,是想往皇城与人商谈买卖。”
“只是路上被劫了道,那路引遗失了。还望大人通融通融。”
城守瞥了他一眼。
身上的穿着倒是贵重,面容又俊朗,看着确实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又捏了捏手中银票,出手便是一百两,足见阔气。
装作没发生般将银票收起,那城守这才让开条路来,放几人进城。
找了家客栈住下后,李君言关上门,这才无奈看了眼顾引桥:“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