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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一点简单的生理学(2 / 2)

“什么?”

他的话得到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咳嗽,来自暗鸦守卫的药剂师大步穿过漆黑的烟雾,出现在了他眼前。

卡里尔不答,只是似有怜悯地看着它。怪物怔怔地望着他,残破的半身在惨白灯光的照耀下好似一个碎掉的木偶。

鸦卫想着这些,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了身。医疗臂自他背后延伸而出,将一个常人尺寸的过滤口罩扔给了卡里尔。

半秒钟后,他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凡人从基里曼背后缓缓走出,并不如何起眼。

他就这样走到了铁台旁边,开始仔细地观察它。看着他的行为,塞拉尔不由得皱起了眉。

“那么,第一个问题——为什么?”

塞拉尔转过身,再度走向自己的工作地点,速度刻意地放慢了一些,卡里尔紧随其后。随着他们的深入,黑色烟雾中所隐藏起来的东西也完全显露。

“要我来说,别说自然诞生了,就算是手术改造,光是排异反应都足够这些东西死去活来几十次。”

“.你来自诺斯特拉莫?”

然而,这个念头不过刚刚诞生,爆弹枪的弹匣便忽地掉落在地。紧接着,那拉开的枪机也砰地一下回到了关闭状态,最后是保险、

惨白的灯光在这屠宰场的顶端刺破了黑雾,将铁台附近照得犹如白昼,却没有驱散恐怖气氛,反倒让这一切变得更加阴森。

卡里尔说:“你在马库拉格之耀号上,准确来说,是马库拉格之耀号上的第五层甲板,这里是极限战士们的集结大厅。”

“而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你早已失去了选择的权力。”

“为何?你过去没有记忆吗?”

它沉思了一会,方才在周遭充满危险的打量中给出自己的回答:“我想,大概是没有的,如果按照记忆的定义来看,我的过去仅仅只有一些错乱的画面。它们显然不配被称作记忆,对吗?”

他说完,就这样转身离开,留下了困惑不解的塞拉尔。不仅如此,惊讶现在甚至转变成了错愕——他可从来没见过罗伯特·基里曼如此考虑不周,将一个凡人派遣来这里真的合适吗?

“塞拉尔!”罗伯特·基里曼对着烟雾高喊。“你在哪?!”

如果想要进入,就必须等到技术军士和船工们把它打开,但他们现在可没空做这件事。马库拉格之耀还有三分之一的引擎亟需维修,在动力完全恢复以前,医疗大厅的事只能继续等待。

“我是那个喂饱你的人。”卡里尔说。“换句话来说,是我使你摆脱了无智无魂的野兽之境。我不指望你感恩我什么,但我希望问你一些问题。”

“我当然知道,毕竟,我就是因它而生。我现在还能记起那些促使我诞生的祷告声。他们全心全意地信仰着罗伯特·基里曼,而我”

“如果你想的话,伱可以在那里开始工作。我会让机仆给你找一套你能用的工具来。”

“准确来说,你吃了三十二个,还需要我说更多吗?比如他们的性别,年龄,名字或是死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卡里尔很明显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再将话题进行下去。

纵观整个银河,也只有来自永夜之星的人才会拥有这样一双见不得强光的眼睛。

怪物提起脸上的肌肉,笑着点了点头,那语气听上去竟然显得有些感慨。

只剩下半身的怪物左右看了看,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我看不像,这里和屠宰场有什么区别?”

“我光是存在就会危害那些信仰我——不,信仰罗伯特·基里曼的人。所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都不该活着。”

不过,他仍然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够让罗伯特·基里曼亲自前来推荐。

塞拉尔提出另一个猜想:“那么,你是个前士兵?”

这一次,怪物沉思了更长的时间。来自极限战士的药剂师们难以置信地在那张没有脸皮的脸上看出了一种诡异的熟悉。

怪物沉默数秒,喉头忽然上下滚动了一下,脸上居然泛出了一阵显而易见的恶心:“.我不想说。”

一抹银光一闪即逝,震颤了空气,也斩下了一颗头颅。

他的话让塞拉尔有些疑惑,鸦卫甚至抬起头来看了高大的原体一眼,却只得到一阵耐人寻味的凝视。

搬运机仆们抱着尸体或替换用的解剖工具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铺在地上的线缆,在血肉被切割,骨头被摩擦的残酷声响中艰难地行走着,试图完成它们被交予的任务。

这没有意义。

几只骨钉被钉在了面具边缘,将这个略显可怕的医疗措施牢牢地固定在了他的脸上。

“因为这样不算活着。”怪物口齿清晰地说。“至少和我自己对活着的定义有非常大的不同,我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什么生物,但我认为这种生命形态是不洁的,也是有毒的。”

他没戴头盔,盔甲上满是鲜血。下半张脸上佩戴着一个由聚合材料制作而成的临时面具,在他那严重的伤势恢复到一定程度以前,这個粗糙的面具都不会被摘下。

卡里尔却只是低着头,对周遭的一切都不甚在意,注意力完全放在那具正在复生的尸体之上.

尖叫声一共持续了五分钟方才停止。

塞拉尔眼睁睁地看着它的两道保险自发地被彻底关闭,枪口处的暗鸦徽记在此刻看上去是那么可怕。

“暂时别开枪,药剂师。而且,爆燃武器恐怕会把其他人的解剖材料也波及吧?你还有其他枪吗?”卡里尔头也不回地说。

药剂师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讶。

“你对自己的过去还有记忆吗?”

数十个冰冷的铁台被固定在了大厅地面,悬挂尸体用的铁钩在它们顶部借由一个运输平台得以移动,尸体们低垂着头,以没有得到任何敬意的方式被悬吊着移动。

如果有人问,塞拉尔会对此大倒苦水——他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工作环境,但这已经是现在能找到的最好的条件了。

后者站在原地,接受着他疑惑之下略显冰冷的审视,并不为所动。他就那样安静地站着,双手自然地垂落,鲜血、烟雾或其他的事物对他来说好似都并不存在。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算士兵,但我的确参加过几场战争。”

“卡里尔·洛哈尔斯。”马库拉格之主如是说道。“他会帮你进行研究的,塞拉尔。”

但是,考虑到他们现在所面临的情况,这或许也属正常。

怪物茫然地看着他,许久,它问:“是谁捏造了我?”

“我没有在任何学院内学习过,也从来没有给任何人治疗过,实际上,我不是医生,塞拉尔药剂师。”

“我觉得没那个必要,塞拉尔药剂师。”卡里尔安静地说。

他们暂时远离了病患,来到了另一个亟需医学知识的地方。塞拉尔相当欢迎他们的到来,这简直就是解了燃眉之急,但是,这也意味着他现在并不缺少帮手。

数秒钟后,它仿佛明悟般地垂下头。

眼见这一幕,鸦卫一声不吭地便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爆燃手铳,对准了卡里尔。

药剂师们在其中像是工人般忙碌不已,鲜血早已染红手甲,伺服颅骨飘荡在他们头顶,不断地进行记录。反重力叶片将烟雾吞入,又缓缓排出,被动地进化着空气。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回答?”卡里尔问。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一副万年以前从来未曾显露的古怪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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