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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原始恐惧(一,7k)(1 / 2)

卡托·西卡留斯陷入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之中,不为别的,只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这片血腥屠杀。

他看见两具尸体,就躺在他房间大门之外靠近舷窗那头的墙壁上。从制服来看,两人都是船员,鲜血从七窍中倒流而下,除此以外,他们身上便再也没有任何外伤,就连制服都干净整洁。

西卡留斯停在原地,凝视着他们肿胀且死寂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移开视线,看向其他尸体。

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躺着四个人,两个男人,两个女人,尸体并无外伤,但表情却相当狰狞,从制服来判断,他们应当是负责各层甲板检修的维修工人。

其中一个女人的手中握着一把工具锤,本该在腰带上系着的毛巾不知为何却被她缠绕在了锤子的握柄上,然后绑上了手腕,做成了一個简易的绑手带。

这可以在战斗中避免武器脱手,是相当朴实的战斗策略,而且非常有用。西卡留斯将此细节记入自己的脑中,在浓厚的血腥味中迈动了脚步,离开了房间大门。

“是的,我知道你找来了他们的身份报告,那上面写着他们何时登船,以及生平简介,事无巨细,每一件大事都被你手下的官员牢牢记录。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世界上最可靠的东西和最不可靠的东西,其实都是人心?”

他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大门,心中稍显忧虑。

现在,他真希望自己现在待在他的兄弟们身边,而非孤身一人,一头雾水,既听不见警报声与集合声,也看不见半个活人。

罗伯特·基里曼的记忆开始往回退,一直退到八十二个小时以前。

吁出一口气郁气,卡托·西卡留斯严肃地握紧了腰间的格斗刀。

“战团长传来消息——”被称作奥达罗斯的常胜军顿了顿,方才说出后半句话。“——我们有超过一半的引擎已经失灵。”

“何事,奥达罗斯?”基里曼以平静的语气回问道。

马库拉格之耀好似成了一条死去的船,其上只剩下了他卡托·西卡留斯一个活人。

帝皇、泰拉和王座在上——!

那个人、那个人——他这怎么可能?!

西卡留斯的头脑一片混乱,大门却在此刻被某种东西忽然撞响。比陶钢更加坚硬的合成金属上凸显出了扭曲的印记,然后是更多。

罗伯特·基里曼。

他的身形开始消散,直至成为虚无,随后,从基里曼的记忆中走出了另一个人,一个披着保暖用羊毛毯的老妇人。

“伱能看见混沌的污染,是因为它带着恶意,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至高天内的生物或许并非都对人类怀揣恶意,混沌却必定如此。”

“大人。”

基里曼沉默,不答。

有人正在连续不断地敲打这扇门,他的力量强到甚至能让大门发出哀鸣。

而且,就在前天,罗伯特·基里曼通过舰船广播通知全体人员,马库拉格之耀正在朝考斯进发。西卡留斯敏锐地从中闻到了他所渴求的荣誉的气味,为此激动不已。

这是否意味着,凶手和他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的原体面貌沧桑,满头白发,而这个人却年轻得过了分,满头金发甚至还显得稀疏,犹如刚刚出生半个月的婴儿,头发才刚开始生长.

还有他的神情,罗伯特·基里曼绝不会露出如此邪恶的神情,也绝不会拥有那种可怕的渴望。

西卡留斯的愤怒更加旺盛了,他用双手握住刀,把这个远比他高大的巨人开膛破肚,热气腾腾的内脏一股脑地涌出肚腹,鲜血喷溅而出。

更正:罗伯特·基里曼染血的脸,嘴唇颤抖,牙齿露出,尚未来得及吞食的血肉卡在齿缝之间。年轻,无暇,单纯却又怀着某种西卡留斯尚且不能理解的深刻恶意.

那像是一种贪念,或一种渴望,西卡留斯再次升起一个念头,如本能跃动,闪电劈过。

西卡留斯握紧刀,走向这条走廊的尽头。而这一次,在尸体的凝视下,他没有再使用虹膜和声纹验证以解锁大门,反倒采取了手动输入模式。

他嗅闻着人类鲜血的气味,耳边却忽然响起了科尔乌斯·科拉克斯的声音。

他入伍服役不过三年,但已经凭借出色的实力从侦察兵跃升成为了真正的阿斯塔特,这和他在家乡塔拉萨上经受的严苛训练不无关系,当然,也和他的性格有一定关系。

“无所畏惧。”他说。

他反握着格斗刀,背靠着拥有舷窗的那一侧走廊,警惕地跨过了尸体,开始慢慢地行走。

他再次看向罗伯特·基里曼,而这一次,在满心的震惊、恐惧和微不可查却又货真价实的愤怒中,他敏锐地发现了某些不同之处。

再加上授甲仪式的事,他已经将这两件事默默地串联了起来,将得到一套属于自己的动力甲看成了获取荣誉的第一步。

科拉克斯摇摇头。

西卡留斯本该在这个时候做出反应,但他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了,在这个瞬间,他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忘记了自己此前的愤怒与担忧,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活着。

“那么,你现在应该明白自己最应该做什么事情了。又一次,你被悔恨所包裹,这无能为力的感觉和你亲眼目睹考斯流血,马库拉格毁灭,泰拉破碎,父亲死去时的情景是不是一模一样?”

他想吃了我。

“战团长还发现,我们和许多层甲板都失去了联系,有人启用了您设计的应急措施,将各层甲板之间分隔了开来。我们无法再直接探查其内情况,索尔·英维克图斯一连长已经动身前行,他打算恢复我们对它们的掌控。”

大门扭曲,显露出一个破洞,一只手从中伸出,将门拆了半边下来,扔在了后方。西卡留斯本能地仰起头看去,再一次看见了那张脸。

“我在用事后的推论反过来拷打你。”群鸦之主平静地说。“而正恰好就是你所需要的东西,对吗,罗伯特?”

他看见了一个蹲在尸体堆中大快朵颐的高大巨人,此人背对着他,并未穿着任何衣物。脊背上的肌肉强壮异常,每一块的排列分布都极具一种超然的美感

似乎是听见了门关闭的声音,他满手鲜血,捧着碎肉,迅速地转过了头,在金色的短发之下,西卡留斯看见了一张让他心跳停止的脸。

“你们所看见的东西不是我,它们什么也不是,不过只是混沌制造出的另一次阴谋。它妄图以我的面貌混淆你们,使你们恐惧我,使我成为怪物。”

无论何种训练,无论何种困难,西卡留斯总是力争做到最好——这其中也包括他在自己的侦察兵生涯中面对的种种挑战,他将它们全都跨越,他流的血汗没有辜负他。

“而且,在事发之后,在航行的过程中,我就将每个涉事的人都召集来过,我在议事大殿内审查了他们每一个人他们没有问题,这是我亲眼所见。”

“你疏忽了。”披着漆黑长袍的科拉克斯毫不留情地说道。

在向右步行十一步后,他找到了另外八具尸体,比起其他人来说,他们的死状就要凄惨许多.

西卡留斯看着这一地的残肢断臂,冷静地观察起了其中的细节。

“和艾瑞巴斯扯上关系的事情从来就没有简单过,他甚至有能力派人到你的船上来传播这个宗教,你却只是下令将教徒收押处死,并将这几个所谓的教宗带来问询?”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死亡悄无声息地触及了船员与工人们,他们可能是才下夜班,赶着回宿舍休息,也有可能是刚刚起床,打算去食堂饱餐一顿.

而现在,他们只是一片倒在灯光下的湿漉漉的尸体,和那八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不同,这条走廊内的所有人都保持着生前的模样。鲜血诡异地从七窍中涌出,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塔拉萨的贵族后裔绷紧他年轻的脸颊,猛地回头看向了自己来时的方向。在那里,自动门紧紧闭合,等待着被人打开。

名单上一共有六个人,他们都死在了马库拉格之耀号上的一间审讯室内,由基里曼亲手所杀。直到死,他们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已经和这把刀相伴六年,入伍之前它就在待他身边,那时它还对他来说还是把大刀。它是一把饮血的凶器,锋利且可靠,设计简单,能够进行顺畅的杀戮。

“很好。”基里曼说。除此以外,他没有多说一个字。他提着赤诚短剑转过了身,朝着大厅的出口走去,胸膛中的铸炉正在沸腾咆哮,烹煮苦痛。

平民们的哭泣声在他耳边萦绕,一些人看他的目光则已经变得不同,他们是亲历怪物来袭还能存活下来的幸运儿,但是,在他们心中已经有些东西被改变了。

西卡留斯为他的猜想皱起了眉。

“砰!”

它们没有传承下来的荣誉,而这正合西卡留斯的意,他不想继承先辈与英雄们的盔甲,他只想凭借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地获取一份荣耀。

他站定脚步,将剑归鞘。他的战甲上萦绕着血腥之气,这和办公室内的古色古香完全不搭。这里还是万年前的模样,帝皇与康诺王的塑像仍然待在书柜上方,一者闭目,一者睁眼.

罗伯特·基里曼凝视着他们,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也就是说,凶手没有使用动力武器或链锯武器。通常情况下来说,一个正常且强壮的成年男性就算长年累月进行剑术方面的训练,也不可能剑剑都可将敌人一分为二。

那么,这个东西.这个敢于在马库拉格之耀上作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是恶魔吗?还是某种类型的异形,或是他们的老对手,虫族?

‘罗伯特·基里曼"朝着西卡留斯扑来,只花了不到半秒就抓住了他的左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力道之大甚至让西卡留斯隐约听见了自己骨骼移位的声音。

西卡留斯就是其中一个幸运儿——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幸运,直到现在。

“你痛苦吗?”

他几乎要为此疯掉了,他从未如此愤怒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如此疯狂。直到现在,直到他亲眼目睹这个怪物顶着他的基因原体的面貌行如此堕落亵渎之事

他嚎叫着扑过去,把格斗刀插入了那东西的胸膛。它却没有反抗,只是倒在地上,不停地咀嚼着自己的肢体,对胸膛上的伤势视若无睹。

大门合拢,侦察兵颤抖着摔倒在地。

没有差别,这两件事不存在先后顺序,大概率是同时进行。

“是的,我很痛苦。”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大门等待数秒,见无人踏入其中,便开始关闭。卡在最后一秒,西卡留斯悄悄地探出头,瞥了一眼走廊,这一眼却让他有些愣神。

他从腰间武装带上拿起自己的头盔,将其佩戴而上,进入了马库拉格之耀内部的通讯频道。

阿斯塔特?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若要得到答案,就必须使用基里曼奉行的一条准则,他认为,任何事都可根据蛛丝马迹进行追根溯源。在过去的一万年间,它曾经被多次验证。

他没看见半个活人,反倒看见了更多鲜血,以及更多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