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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神像破碎,亡者复生(三)(2 / 2)

泽尔不想对此事做出任何评价,就算斯洛尔选择更进一步,他都不会去指摘什么——他们都很清楚,刽子手绝对不会越过那条红线。

“别吓着孩子,斯洛尔。”大人语气愉快地说。“好了,那东西死了,我们该想想接下来怎么办了你们认为呢?”

泽尔瞥了他一眼他所处的方向,发现他正踩着一地尸骸,趾高气昂地旋转着手里的动力剑,刻意地表现出了一种骄傲自满。

泽尔已经猜出了他的目的,以及他到底想做什么,于是他开始顺着话往下说:“我们该把人从教堂里转移出来。”

“好主意啊,但是转移去什么地方呢?”大人轻轻地问。

他已经从转剑变为了挥剑,每一次挥动都能带走一条生命。不管它们是什么,都在他的剑下一视同仁。他的身姿非常优雅,看上去几乎像是在和手中利剑共跳一场华丽的杀戮圆舞曲。

泽尔难以忍受地皱起了眉,反手便掏出爆弹枪朝那边打了一发燃烧弹——他实在是忍不了大人的这幅贵公子派头,每次看见,他都觉得呼吸困难

然后,他得到一声轻蔑的冷哼。

“只是问个问题就让你脆弱的人性无法再忍受了吗,泽尔?”

“我可去你的吧。”泽尔说。“教堂里有两名伸冤人坐镇,应该不成问题。你、斯洛尔和伊哈拉尔待在这里,继续驻守防线。我和我们的野蛮人出去找个安静地方,如何?”

“我没意见。”阿卡帕提斯非常迅速地回答了他的提议,他大概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大人却哼笑了一声,从火焰中缓缓走出,并反手一剑刺穿了一只试图偷袭他的小恶魔。那东西尖叫着变成了一团灰烬,丑陋的形体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

“我才是队长别忘记这点,但你说的没问题,泽尔。我同意你的提案,以及你还没说出口的那个计划。”

“什么计划?”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颅骨忽然问道。

“还能是什么呢?只不过是我们的圣骑士天生的正义感再次占据了主动地位而已,他想去帮助本地的防卫军”

大人如此评价,显得相当刻薄,他甚至还摇了摇头来表示自己的不屑。尽管如此,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以及使用的语气,却又显得十分温和。

“去做点我们本来该做的事情吧,泽尔。”克罗斯蒂利安·塔维雷莱茨如是说道。“别死了,伟大的正义,极具人性的圣骑士阁下。”

“明白了,有着聪明脑袋的大人。”泽尔说。“我真想给你一拳。”

在大人的笑声中,阿卡帕提斯一溜烟地跑到了他面前,沿途还不忘记再用拳刃捅死几只行尸,显得非常好斗。

泽尔拍拍他的肩膀,便转身变成了一道消散在尸骸和倒塌建筑中的黑色虚影,阿卡帕提斯紧随其后,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已经进入了状态。

他们都是如此。

此时此刻,距离二十五个小时倒计时来临,还剩下二十二个小时零二十七分钟。

——

图杰阿脱下他的大衣,握着手枪走到了教堂的侧门口。他的耳边充斥着哭声、喊声以及源源不断的祈祷声。

说句难听点的话,他感觉自己简直身处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四周布满各种遭遇了巨大打击后精神失常的人。

那么,他呢?他也是其中之一吗?

图杰阿希望自己是,但他真的不是。

他举起枪,推开抵住侧门的手推车,将它一把拉开。

一个满脸恐惧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立即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工人打扮的男人,他们完全是连滚带爬跑进教堂的,让这座已经显得非常拥挤的小教堂变得更加狭窄。

图杰阿觉得,大概再过不久,这里恐怕就连影子都没有落脚之处了。

他推回手推车,将侧门关上,便开始朝回走。他手里的枪始终未曾放下,一直保持着高举的状态。

比起一个随时准备射击的待机姿势,它看上去倒更像是一种刻意为之的威慑。图杰阿不确定教堂内部在过一阵子会不会爆发骚乱,但他会想办法竭尽全力地阻止这件事发生。

他走到被推到的布道台下方,看了看那个躺在其上,脸色惨白的男人。此人正在经历一场简单的、没有麻醉的缝合手术。

他以为主刀医生是一位声名远扬却又为人非常低调的牧师,而图杰阿却知道,名为霍斯特的牧师其实是一个精通屠宰人类的屠夫。

他看着屠夫用那双完全没有握刀痕迹的手稳定地穿针引线,将一处位于肚腹上的危险割裂伤彻底缝合

用一句医术精湛来称赞他毫不为过,唯一的问题在于,患者已经快要疼死了,而医生却完全懒得理会。

在缠上绷带后,霍斯特便一把将这个男人拉了起来,将他轻轻地推到了一旁。紧接着,下一个患者自觉地躺了上来。

他受伤的地方在右手大臂,看上去是被某种重物砸伤了,断裂的骨头从手肘中间穿了出来,肌腱在其上顽强地缠绕着,看上去反倒更加可怕了。

图杰阿皱起眉,他低声问道:“需要按住他吗?”

“不需要。”霍斯特说。

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坚定,甚至坚定到了有点诡异的程度。

紧接着,调查员便看见坚定的牧师从脖颈处捞出了一条银质的帝皇塑像,并不是常见的帝皇悲悯像,而是一张怒目圆睁的威严面容。

牧师伸手握紧它,低下头,开始以轻柔的声音进行祈祷。

看着这一幕,图杰阿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他是真的没想到霍斯特居然会开始祈祷,但是,他更没想到的是,牧师的祈祷居然成功了。

一阵金光从牧师握紧它的右手指缝中悄然洒落,飘荡到了那条断手之上。光芒一闪,他的手臂竟然就此恢复如初。

那人难以置信地从被推倒的布道台上跳了起来,当即跪下,眼泪从脏兮兮的脸上冲刷而过。他开始大声且虔诚地赞美帝皇的恩赐,全然将牧师视作无物。

霍斯特倒也没理他,只是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在确认再也没有需要治疗的伤患后,他才阴沉着脸走进了自己的里屋。

图杰阿紧随其后,跟着他走入其内,顺手将一把刀从后腰上拔了出来。

“还给你。”图杰阿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应该比我更需要它们。”

“不。”霍斯特头也不回地表达了他的拒绝。

他抬起双手,脱下了黑袍,转而拿起了一条挂在衣帽架上的白色牧师长袍穿了上去。

图杰阿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他真的没办法对这种事视若无睹——这实在是诡异又亵渎,神皇的牧师怎么可以同时信仰另一个神明?

难道神皇对此没有意见吗?

就算祂没有,那另一个神呢?祂也没意见?

“留着它。”霍斯特转过身来,如是说道。“那把刀能够保证你在大多数情况下保持理智,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保持理智比什么都重要。”

“一个失去了清醒的伸冤人是一头危险且失控的野兽,你会在也无法拒绝冤魂们的提议,你会成为一台任由枉死者驱使的机器所以,握紧它,开始学着挥刀吧,图杰阿。”

调查员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这是在交代遗言吗?”

牧师笑了,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不认为我可以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

“为什么?”

霍斯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露出了一个较为神秘的微笑。

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温和的牧师,而不是一个脸色阴沉,不苟言笑的可怕屠夫。当然,你得忽略他双手上沾染的鲜血,才能说出这句评价.

图杰阿恍惚一下,这才意识到,霍斯特的双手上沾满了鲜血。

在那一夜的可怕屠杀中,他的手滴血未沾。

“你要做什么?”不自觉地,图杰阿的本能抢在他的理智之前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要保护我的教堂。”牧师轻柔和缓地说。“这就是我的答案,图杰阿。但是,你问了我这么多个问题,我能否也问你一个问题?”

图杰阿点点头。

“你相信神迹吗?”牧师问。

图杰阿后退一步,靠住里屋的小门,感受着人们愈发整齐划一的祈祷声,缓慢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如果放在半个月以前,我可以说我不信。我相信神皇,但我不信神迹,因为我从没见过。哪怕是在那些最需要它的人的身边,我也没见过奇迹的降临。”

“善良者只会被欺压,反倒是抛弃了道德的人能够活得更加自由。如果一个人是天生的坏种,他大可以在巢都里一边享福一边嘲笑那些遵纪守法,努力生存的人但是现在,我不太确定了。”

图杰阿握紧那把刀,将它慢慢举起。

“你信仰的到底是哪个神,霍斯特?祂又为什么可以肆意降下神迹?”

“难道帝皇就没有给予我们祂的仁慈吗?”牧师反问。“难道你我生命的延续不该感谢祂的牺牲吗?如果不是祂,我们之间的这场对话根本不会发生。”

“至于你所谈论的另一位神祇.其实你心里早已清楚答案。祂的力量是如此简单直接,祂绝不会掩饰自己。复仇即是复仇,无需使用任何言语加以粉饰。复仇本就是一桩残忍血腥的谋杀。”

“所以,是复仇.之神?”图杰阿呢喃着吐出这个称呼,却得到了霍斯特的一个微笑,那笑容非常奇妙,令人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多数时候,祂都是复仇之神。但是,再过一段时间,祂就将变回他,他将回到我们中间来,图杰阿。你会看见的那一幕的。”牧师坚定地说。

他走向那扇小门,力道轻柔却又不容违抗地推开了图杰阿,并将某种沉甸甸的东西塞进了他手里。

图杰阿顾不得看,便要跟着他一齐离开,可那扇木门却忽然在他面前消失了。调查员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耳边居然传来了牧师的声音。

“一点小戏法,在里面待着吧,图杰阿。如果事情真的走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唉,总之,保护好它。”

保护好什么?

图杰阿迷茫地低下头,看见一块他曾经看见过的黑色碎片。

在这个瞬间,他失足跌落了深渊。

他看见一双完全漆黑的眼睛。

(本章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