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鲁斯·马努斯打开大门,刻着双头鹰的门把手没能在他的手中感受到片刻温度。他的动作干净而利落,如同挥剑般迅猛。
福格瑞姆出现在他面前,面容焦急。
“发生什么事了?”费鲁斯平静地问。
“康拉德呢?”
钢铁之手侧开身,好让福格瑞姆能看见康拉德·科兹。后者拿着刀,表情有些迟疑:“福根?怎么了?”
“快过来,康拉德——费鲁斯,你也是,快和我来。罗格已经去了。”
福格瑞姆急匆匆地转过身,银白色的长发在帝皇幻梦号宏伟的走廊内飘扬纷飞,金碧辉煌的细节反射着微小的光,而现在已经无人会在意他的容颜了。
哪怕是他自己。
费鲁斯皱起眉,转过身,好让康拉德·科兹能先他一步走出门。后者感谢地朝他点点头,便快步走了出去。钢铁之手动作迅速地关上门,追上了他兄弟们的步伐。
除了康拉德·科兹以外,其他的半神们已经对他们父亲的旗舰非常了解了。
福格瑞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今的帝国内,没有任何一艘船能成为帝皇幻梦号的比较对象。没有任何一艘船经得起这种比较,哪怕只是细枝末节中的细枝末节。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的行程被拉到了一个让人心焦难耐的时间。原因无他,帝皇幻梦号太大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费鲁斯低声开口询问。“罗格去哪了?难不成又是洛珈?”
“不,不,这件事可和洛珈没关系——是父亲,费鲁斯!”
“父亲怎么了?”
福格瑞姆转过头,快速地瞥了一眼康拉德·科兹,随后才低声开口:“.是禁军们,他们全副武装地去往诺斯特拉莫了。”
苍白的巨人猛地顿住脚步。
“康拉德?”费鲁斯的询问随后响起。
然而,他的兄弟却并未理会。
康拉德·科兹瞪大眼睛,寒毛直竖,那种熟悉的冰冷与颤栗在这一刻卷土重来,打破了他的每一份感知,用最可怕的噩梦将他困在原地。
时间的流逝悄无声息地变慢了,他本已经用一个形象与自己的理智竖起了牢不可破的高墙,将那些魑魅魍魉全都挡在了外面,然而,就在这一刻,它们翻过了它。
“他无法逃脱。”
在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血腥味刺鼻无比。
康拉德·科兹怔怔地站在原地,任凭他的兄弟们如何呼喊、摇晃,都无动于衷。
他的右手死死地攥着那把利刃,力道之大甚至开始让握柄上镶嵌的宝石嘎吱作响。
“他在杀戮.他在胜利他在渴求燃烧的怒焰!”
那声音陡然咆哮起来。“杀戮会带来胜利,唯有杀戮才能带来胜利,无人可以免除!哪怕是一个背叛者也必须接受!”
剑刃摩擦、碰撞。身穿金甲的战士齐声怒吼,死亡前的不甘的喊叫,敲击战鼓,嚎叫,吹响凄厉的号角,被血液浸染成为暗红色的黄沙被风暴吹动
然后是雨。
血雨。
自诺斯特拉莫漆黑的天空狂乱的降下,染红一切,染红本不该出现的黄沙,让血腥浸透大地。
一个人影走出雨幕,面容苍白,双眸猩红。
晚上好,幽魂。他咧嘴一笑。
“不——!”
康拉德·科兹咆哮着跌倒在地,右手中的利刃在这一刻大放光芒。冰冷、森寒,贴合着他的手掌,让那理智的高墙再度拔高。
黑暗逐渐远去了,但恐惧依然存在。他不住地喘着粗气,在地面上颤抖。
“康拉德!”
福格瑞姆抓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令他疼痛。
彻莫斯人的声音在这一刻响彻了整个走廊:“冷静!”
费鲁斯·马努斯眯起双眼,看着那把利刃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他朝着康拉德·科兹伸出了右手。
“站起来。”
他严厉地开口。“康拉德,我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想要做些什么,但是,不管你要做什么,伱都要站起来。”
是啊我必须站起来。
咬着牙,康拉德·科兹一点点地站了起来。他的肌肉还在痉挛,身体疼痛不已,但这无法阻止他的意志。
全靠自己,他站了起来。右手的利刃化作影子于下一秒消失在了他的袖口,技巧诡异到让福格瑞姆与费鲁斯·马努斯都无法看清具体细节。
“我必须去见他.立刻。”他低沉地说。
福格瑞姆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跟我来。”他严肃地说。“帝皇之子的驻地有风暴鹰,我会让阿库多纳载你下去。”
“多谢——”
“——不要谢我,康拉德。”
福格瑞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为他打断科兹话语的行为道歉。他只是凝视着他的兄弟那双漆黑的眼眸,缓慢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向我保证你会平安无事。”
“.我保证。”
“再说一遍。”
“我保证。”
“很好,跟我来——费鲁斯,你先去吧,父亲在书房。”
钢铁之手缓慢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们远去。
——
卡里尔握紧右手,让一颗头颅在他的掌中变成了血与肉的粉末。惨叫声自他身后传来,有人尖叫着逃跑了,但在他逃跑的方向,却仍然有子弹朝倾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