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凝视着彼此,视线交汇,在空中形成噼里啪啦的火花,他们都坚持着各自的看法,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最终……仍是陆沧洲先败下阵来,在牧舒远面前,他总是毫无胜算。
闭闭眼,无奈的叹口气后,他才再度开口,“这些事无需你插手,我自会安排,明天,我派人护送你离开京城,回牧场去吧,我答应你,一定会还牧家一个清白。”
牧舒远却嗤之以鼻、甚至有些不屑一顾,“不必了,我们牧家的事,就不劳烦陆侯爷费心了,牧家现在就是一摊浑水,您还是少淌为妙,况且陆家向来都是和宰相一派夯成一气,就算你有心要帮,你爹知道了也会横加阻挠,别因为前夫人家里的事,弄的你们父子反目成仇。”
陆沧洲面色一凛,“什么前夫人家里的事?只要不对外公开,你就还是我陆沧洲的妻,我帮你不是理所当然吗?我……咳咳咳咳……”
说到激动之处,他突然狂咳不止,牧舒远第一次见他这样,赶紧倒了杯水递过去。
陆沧洲接过饮了几口,等顺过气之后才继续道,“我爹的事你不必担心,自把侯位传给我,朝中之事他就甚少过问了,宰相一派唯利是图的样子这几年已经人尽皆知,早失去了原来的本心,我陆府也不屑与这种人同流合污,之前与牧尚书同去沼泽县施行马政,以表明了我的立场,现在咱们才是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即答应你……咳咳咳咳……”
牧舒远看不下去了,蹙着眉赶紧起来给他拍拍背,“说话就说话,你何需如此激动?
陆沧洲抬头看着她,眼神里倒含了三分委屈,“不是我激动,是你说话句句戳人心!”
说着,他便想拉过她的手,但踌躇一瞬……还是算了,又把伸到一半的胳膊放了下去。“牧尚书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盘根错节、极其复杂,需得从长计议,不是你病急乱投医就能解决的了的,而且现在京中多有动荡,咳咳咳咳……牧家一日不定罪,宰相就一日不能高枕无忧,再让他们发现你的行踪,难保不痛下杀手、除了你这个后患。”
牧舒远抿抿嘴,重新坐回凳子上,也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片刻,才突然冒出句题外话,“你……你身子怎么变得这样差啊,还添了咳喘的毛病。”
“无碍,咳咳……”
她转转手中的茶杯,小声嘀咕着,“你还是应该多注意些身体,毕竟……你现在已与以往不同了。”牧舒远指的是琴霜就要生产的事,孩子年幼,总是需要爹的照顾。
“是啊,现在与以往不同了。”陆沧洲指的是如今他已孤家寡人,除了年迈的父母,还有谁可以依靠?
可在牧舒远眼里,他这是等同于默认了。
仰头饮尽杯中之茶,她对去留一事下了最后的定论,“爹没沉冤得雪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你知道我的脾气,也就不必再相劝,我打算天黑之后去见见萧大人,毕竟他以前和我爹还算交往过密,我去求他,看在我爹的份上,他不会不帮我,侯爷的心意我心领了,但若因为此事让陆府受到牵累,那我对侯爷的亏欠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在这种时候,我不但希望侯爷能明哲保身、还希望您能即刻晾出我们私下签订的和离书,以撇清和牧府的关系。”
“牧舒远,你……咳咳咳咳……你好样的,有骨气,咳咳、咳咳咳……!”陆沧洲这次咳的比之前几次都厉害,脸也憋的通红,一直捂着胸口,像是要咳出自己的心肺一样。
牧舒远立刻吓傻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暗想她也没说什么啊,让他不受到波及还不好吗?
门外石昊挺听见动静立马推门而入,又回身掩好门,才大步走到陆沧洲旁边,一脸焦灼的问。“侯爷,您要不要紧?用不用我去把贺大夫找来?”
说着,便迅速从主子内襟兜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一颗塞进他嘴里,然后不停在他后背又拍又顺,才将将止住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