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的本体?”何姒一下来了兴趣。
“范宇说,你身边还有一点灵光跟着,是之前壁画上残留的骨粉,”关梓鹤抚摸着怀中的小手温柔地说道,“我在医院里不用避讳,你身边带着那样一个东西却不方便,但若是一只宠物鸟,就能时时刻刻带在身旁了。而且鸟类不似猫狗,进出自由,也不惹眼。”
“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何姒满眼跃跃欲试。
“秦老师去不去?”关梓鹤回头走了两步,才想起房里还有两个男人。
“我就不去了,”秦鉴手指不停,“小姑娘之间的事,你两自己去吧。”
“我去!”范宇从墙角站起来,“关大夫有个性,头一回见送人死乌鸦的,真晦气,我阳气足,帮你们把把关。”
“坐下。”老朝奉连头都懒得抬,敲了敲桌面,“我还有事问你。”
“秦叔……”范宇拉长了尾调,还是被迫坐了下来,“我还没问你呢,昨天中午你和何小姐偷摸去哪里了?”
“咦,你们两单独出门了吗?”关梓鹤后知后觉地问道。
“没有,范处的话你也信。”何姒也不知为何心虚,拉着身边的人就往外走。
等何姒和关梓鹤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范宇才脸色一变,问道,“不知这次行动中,何小姐可有什么反常?”
“你还疑她?”
“我也不想,可事出反常必有妖,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范宇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秦叔,上次行动你受了伤,这次我又中了招,平心而论,何小姐的事是不是有些多了。”
“非她所愿。”老朝奉肯定地摇了摇头。
“那她的成长速度呢?初见时她连这个世界的门都没入,不过几日,已经可以单枪匹马破阵救人。”范宇说着,终于到了他最忌惮的环节,“而且,她能把幻境之物带出来,我记得秦叔说过,如今这一切不安定,都是源于不同维度世界磁场之间的裂缝,我们要找的,是可以打破事物边界的人。”
秦鉴沉默不语,视线似乎还盯着屏幕上的游戏,可手指却停了下来。良久,他才说道:“我会继续观察。”
范宇点了点头,立刻将这一篇揭了过去:“对了,秦叔要问我什么事?”
“邓家没想法吗?”
“没有,那个邓二少再嚣张,不还得叫邓主任一声叔叔,再说这次本就是他们理亏,能有什么想法?”
老朝奉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林欢呢?”
“游轮派对本来就心术不正,连监控都没有,现在又磕出人命来,腥风血雨估计得刮一阵子,不会有人找林欢麻烦。不过……”范宇摇了摇头,语气惋惜,“和周茜一样,一点背后操纵者的信息都没有。”
“也不算全无收获吧,她说的那副画呢?”
“确实是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馆藏,这次展览涉及的艺术代理公司、安保、经纪人我都记录在案了,就看他们会不会露出狐狸尾巴。”
“那家卖纪念品的店呢?”
“秦叔小瞧我不是?”范宇油腔滑调,“从店铺到供货商,一个都没漏。”
“不愧是范处。”
“秦叔教的好。”
老朝奉和范宇互相吹捧的时候,关梓鹤和何姒正漫步在标本室中。
“这些都是我的收藏。”关梓鹤说着,一脸的骄傲,何姒不敢苟同。
倒挂的蝙蝠、盘踞的蟒蛇、龇牙咧嘴的老鼠、弓起身躯的黑猫,它们僵硬地立在那里,眼神空洞、皮肤干瘪、毛发脱落,虽然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却仍维持着生前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怕。
标本室中光线昏暗,温度偏低,空气似乎凝固了,再加上一双双盯着她的空洞眼睛,何姒觉得脊背一阵发凉,连忙闭上眼睛,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老朝奉送她的那个姓名牌,抵挡随时都会产生的幻象。
何姒行动滞缓的时候,关梓鹤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标本长廊,走到尽头的一间小房间里,回头朝何姒招了招手。
“在这里。”
这是一个隔间,关梓鹤打开顶灯,屋内亮堂起来。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木桌,木桌上是一个圆柱形物体,遮着黑布,无法想象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关梓鹤回头朝何姒一笑,将那块黑布用力扯开,露出福尔马林溶液中漂浮着的一只黑色小鸟。
何姒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关梓鹤脸上的笑容更加不自然,讨好地看着何姒,“你害怕?”
何姒按下心中不安重新认真打量起那只小鸟,与之前那些标本不同,这只小鸟眼神活灵活现,完全不似标本。仿佛灵魂还被封印在体内,只要将它从溶液中捞出,就能展翅高飞。
“不是,只是觉得太真实了。”何姒实话实说。
“这本来就是真的。”
“我的意思是,这只小鸟完全看不出已经死了,和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见过它活着的时候?”
“没见过,就是……”何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是一种比喻,栩栩如生的意思。”
“拔目鸟不是凡物,只是如今信仰凋零、神意失落,远古的力量越来越弱,它们才逐渐消失了。”
何姒知自己面前的少女虽也是人型,却和自己不是同类,她这话是物伤其类。何姒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关梓鹤却以为何姒不满意眼前的小鸟,又开口解释道:“你不要听范宇胡扯,它不是乌鸦,如果你真在意乌鸦不祥的传说,大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容器。”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在我的家乡,乌鸦常被奉为灵鸦,本地人还会在山上修建乌鸦庙。何况,乌鸦报喜,始有周兴,乌鸦最初的形象也是有吉祥和预言作用的神鸟,我很喜欢。”
“真的?”关梓鹤眼中星光点点,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何姒心里也清楚,这只拔目鸟会被单独珍藏在小房间里,正是因为它形似乌鸦。而乌鸦和黑猫一样,常常是死亡、恐惧和厄运的代名词——带走人的性命、抽走人的灵魂,这样的不祥之鸟,定然是每个哥特少女的心头好。关梓鹤肯把它拱手让给自己,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很喜欢这只鸟。”何姒终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