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四五六,我赢了!哈哈哈!”
“怎么又是你赢?我这月的零用钱全都快被你赢光了!”
“手气这回事嘛,就是这么神奇。再来一把,说不准一把你就赚回去了!一把穷,一把富,一把当地主!”
“算了,不来了。每次都输!”
“要不来了,那可就没翻本机会了。”
“那就再来一把!”
“来来来,都下注了!”
“我押大!”
“小!”
……
夏驰霄的脸色有些黑。
这里是军营,竟然有人在这里聚众赌钱?
他推开门走进去。
四个汉子窝在马厩角落,低着头凑在一起,地上一块木板,一个骰盅,被摇得咣当响。
里面的人太过投入,竟然没有发现他。
也难为这么简陋的环境,他们还能玩得这么投入。
“开!三个五,豹子,通杀!哈哈哈!”
一声欢呼,伴随着三声失落的怅叹。
“手气这么好?也算我一个!”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
正赌得兴起的四人齐齐抬头。
接着,他们脸上一副见鬼的表情,分头就要逃蹿。
夏驰霄冷冷道:“敢逃,即刻削除军籍,赶出军营!”
四人顿时一怔,他们还保持着准备翻马厩和逃跑的姿势,此时也赶紧的收回。见机的立刻跪下:“副统统统领,我们,我们刚刚开始,就赌了两把……”
另两人也赶紧跪下求饶:“夏将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再也不敢了!”
最后那个有些不情愿地慢慢往下跪,却没说话,刚才叫得最大声,通杀的就是他。
夏驰霄目光扫过,四人中,有两人是负责看管马厩的士兵,他们参与训练的时候少,主要的责任便是将马伺候好。
军中的马,也有专人放牧,棱台大营有一面便是靠山,马儿往山上一放,各人负责一个区域,这也就给了这两人能回来藏在这里聚赌的空隙。
另两个,却纯是逃避了操练,跑过来躲懒的。
夏驰霄冷冷的目光扫过四人:“都起来,你们是兵,不是软骨虾,做错了事,自有军法,膝盖要是这么软,留着有何用?”
他这话一出,最后跪着的那人腿上顿时如同装了弹簧,还没有跪下去就瞬间弹起。
另外三人也赶紧爬起来。
“你们既然知道跪我,说明你们还记得军令!”
四人垂头不语。
“寻的地方倒也隐秘,马厩,真敢想!本将军该夸你们一声吗?”
四人哪敢答话,他们忐忑地偷觑夏驰霄,听说这位副统领治军极严,但他不是去剿匪了吗?不是说一年半载回不来吗?怎么这就回来了,还把他们抓了个现形。
夏驰霄淡淡道:“谁为首?”
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出声。
“怎么,没人为首?你们是一起决定,要藏在这儿聚赌的?”
四人低垂了头不出声。
夏驰霄冷嗤:“不肯承认?那就一起重罚!”
最后那人突地抬起头,越过同伴,走上前两步:“我,我为首!”
另三人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有些感动。
的确是裴世安提议,但是,他一提议,自己几人也是一拍即合,所以也谈不上谁为首。哪知道每次在马厩里赌都没事,这里有马粪的臭,没有几个人愿意来,安静又隐秘,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地方,加上之前那么多次都没出问题,他们便于有些忘形,谁能料到,竟然会被副统领抓个正着?
夏驰霄眯了眯眼睛,看着他一副悍然无畏的样子,冷笑一声:“裴世安,赢得不少啊!”
裴世安目光垂下,掩住眼底的桀骜不驯,脖子微梗:“小钱,赚口饭吃!”
“军营里短了你的吃食吗?”
裴世安抿嘴不说话,军营里有吃食,不过没有酒啊,他赢了钱,等休沐的那一天,就可以出去喝酒吃肉,痛快玩玩了。
夏驰霄打量着他。
这一张和爹爹有六分像的脸上,却只有油滑,丝毫也没有爹爹的刚硬风骨,更没有他的睿智缜密,满脸正气。
他目光渐渐深沉,如一座山,沉沉压抑于裴世安的身上。
刚开始,裴世安并不在意,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的,但是,过一会儿他就觉得有些撑不住了。
当他感觉到夏驰霄的目光,主要就是针对他时,他心中不服又不解,抬眼看过来,目光中竟然还有些挑衅的意味。
不过,他到底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了夏驰霄的目光的杀伤力。
那样凛冽凌厉,那样清冷冰寒。
他的挑衅慢慢散去,又避开了目光。
整个气氛变得十分沉滞压抑。
那三人都差点忍不住要再次跪在地上求饶了。
夏驰霄淡淡地道:“你们三个,去各领二十军棍,再有下次,逐出军营!”
三人如蒙大赦,他们不敢求情,毕竟二十军棍已经是极少的了,就算夏驰霄随口一句五十军棍,也在军规的范围之内。军规中有言,聚众赌博,处以二十到五十军棍,造成严重后果者,死刑!
临走,他们隐秘地歉疚地悄悄看了裴世安一眼。
兄弟,不是我们不讲义气,实在是夏将军太可怕了,他光是一个目光,他们就觉得全身骨头都凉嗖嗖的。
三人忙去领军棍。
夏驰霄看了裴世安一眼:“你,跟我来!”
二十军棍是什么概念裴世安知道,他见过有人行刑的。
军中犯了军规的,行刑都是当众,一来惩前毖后,二来震慑其他人不要犯错。那一棍棍打在肉上的沉闷声音,几棍子见到血的强大力道,落在眼里,震慑意味十足。
他们不是为首的都要领二十军棍,他这个为首的,是不是要领三十?
夏驰霄把他叫过去干什么?难道他要亲自行刑?
裴世安忐忑不安地跟着夏驰霄走,这次他真的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