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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反正你也证明不了(1 / 2)

夏驰霄猛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向后仰了半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裴老夫人,他一度为是自己幻听了,但是祖母的神色很认真。好片刻,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祖祖祖母,放放放妻书?”

“是!”裴老夫人看着他,脸色严肃,目光严厉:“你成亲当日就上了战场,一去已近四年。一个女子,有多少个四年?这四年最好的时光,宁儿陪着我这把老骨头,耽误了下去。她原本可以过得幸福,有人疼爱有人呵护,可除了吃苦,她什么都没有。你既回来了,难道你不该放她自由,让她可以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吗?”

夏驰霄无言。

在这点上,他的确亏欠。

正因为亏欠,所以,当他安稳下来,

他不是不想负责任,而是,他没有找到负责任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可是,还没见到正主,祖母就向他索要放妻书了。

他艰涩地道:“祖母,正因为我负了她近四年,所以,我想好好补偿!”

“怎么补偿?”裴老夫人看着他,将他拉到了旁边的椅上坐了,语重心长:“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嫁与你空有名,除了吃苦,什么都没得到。你现在回来了,一声补偿,你怎么知道,宁儿就要你这样的补偿?”

夏驰霄说不出话来。

是的,他以为的补偿,未必是楚南柠要的。

他记忆中那个女子,初见的时候,一身布衣,背脊挺直。

再见的时候,娇俏伶俐,坦然自若,言笑晏晏,精灵有趣。

后来,与她渐熟,她大方坦荡,行事不拘,自有原则和风骨,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和一般的小家碧玉也不一样。

他去北境之前,都与她见过,他向她打听北境的事,问她的情况,她神色冷静,问到她的夫君,她也只是淡淡一句失散而已。

以他那几面对她的了解,这的确不是她要的补偿。

见他久久不说话,裴老夫人道:“霆安?”

夏驰霄回过神,他道:“祖母,如果,我不想写放妻书呢?”

“为何不想写?”裴老夫人看着他,目光中有些不赞同,“你们当时虽已拜堂,却未成礼。甚至你们的婚书,应该也不复存在了吧?北境有司存放婚书,记载结亲之所,在敌军占据的时候,也一把火烧了。你若不愿意写,那也无妨,反正你也证明不了,你与她是夫妻!”

夏驰霄嘴角直抽,祖母这话说的。

他恳切地道:“祖母,我们拜过天地高堂,天知地知您好知,我们知,怎么证明不了?我们是已成婚的夫妻,与官府有没有文书存档,问题不大吧?”

裴老夫人怔了怔,道:“你们没有见过,应该互不认识吧?一份放妻书,既是放她自由,也是放你自由,你为何不愿?”

当年闺中之友病重,将孙女托孤,她见过那女娃,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而那时,她也正因儿子战死,儿媳相随而去,唯一的孙子也是军中之人,将军难免阵前亡。

她不想裴家绝后,才让霆安热孝成婚,一来,让孙儿照顾闺中之友的孙女,让她有个家,虽说孙儿在军中,但都在北境,只要没有战事,两人还是有很多时间相处的。

没有婆媳龃龉不合的事,自家孙子的性子她知道,定不会负了那女娃。

另外,孙子成婚,也算是了了一件大事。

她将这事告诉了霆安,霆安只说听凭她做主。

到成婚时,他才回来。

谁料战事就起得那么快?霆安还没见过宁儿,盖头没掀,紧急军令就至,两人甚至没有正经见上一面。

“我们见过!”夏驰霄解释,但他没有说细节,同时,心中涌起一阵羞愧。

成婚三年多的妻,见面不识,甚至,他还对她说,夫人即将进京,请她帮忙买些女子的东西。荒唐又可笑,羞耻又难堪。

“你见过宁儿?”

“是!只是那时,我不知道她的身份!直到这次去北境,才知道她是谁。”

“你喜欢她?”

夏驰霄顿了顿,喜欢吗?

似乎也还谈不上,之前他是欣赏她的,欣赏她的个性和洒脱,欣赏她的大方不拘,但也仅仅只是欣赏,那时候他谨记着,自己是有妇之夫。自己的妻子还在北境受苦,颠沛流离,他不可能对别的女人产生异样的情感。

剿匪去了北境,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心中有喜悦,有欣愉,有欢喜,但那种喜欢似乎又并不是祖母所问的喜欢。

那是一份责任,一份担当,一份终于寻到自己想寻之人的轻松和愉快,一份想要补偿亏欠的心理。与喜欢无关,与责任有关。

他诚恳地道:“我对她很有好感!知道她是我的妻子后,我很高兴!假以时日,我肯定是会喜欢的!”

原来如此吗?

裴老夫人道:“你如今是离阳侯府的大公子,你的亲事,离阳侯夫妇定会为你安排。那些大家大族,最是注重什么门当户对。宁儿来自北境,长自乡野,她的身份,离阳侯会承认吗?”

“祖母,她是我的妻子,当初在北境名媒正娶,我认定她,便会用我全力护她周全!”

裴老夫人摇了摇头:“霆安,你还年轻,你不知道,有些时候,一人之力,是无法对抗整个家族的。”

她当初虽是继室,但也是老伯爷的前夫人去世之后她明媒正娶进门,理当留在京中主掌中馈,因为她是伯府的宗妇。

但结果又如何?成婚不到半年,她就被婆母赶去边境,陪伴老伯爷。伯母抓住中馈,掌握着整个京城的宣平伯府,对两个庶出孙子疼的如骨如肉。而她的彰儿,明明是嫡出孙子,却因不是养在身边,丝毫也不亲近。

结果又如何?她疼入骨髓的庶出孙子,将整个伯府都作没了。

她是已经一把黄土掩身,再不问人间事。

而身在人间的后人,却无片瓦遮身。

裴老夫人担心,夏驰霄即便还愿意承认这门婚事,将宁儿接去离阳侯府,但离阳侯府那样的高门大户,未必会满意一个乡野长大的长媳。

那宁儿的身份便尴尬起来。

如果霆安是她的孙子,当然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可现在知道霆安不是她的亲孙子,她这个老婆子一手促成的婚事,对两个人都未必好。

她也不想宁儿受委屈,自是希望霆安能给一纸放妻书,放了宁儿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