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匪窝里救出来的是什么概念?这表示这些女子必然受到了不小的摧残,甚至很多都萌发了死志,因为这个世界对女子不太友好,尤其是失贞的女子,哪怕她们是受害者。
楚南柠道:“秋意,叫人备车,我要出门!”
“是!”
楚南柠现在进出安远侯府,完全无人阻拦。
楚白奎一见她,捂着自己的荷包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他只求楚南柠能在侯府住下,至于楚南柠怎么对赵媛母女,他是完全不管了,反正他已经将赵媛母女禁足,这母女俩不惹事就出不了事。
楚南柠偶尔回去陪裴老夫人住,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楚南柠去的是京城的粮号。
这家粮号新开不到两个月,生意已经打开。
掌柜的顾守成把楚南柠迎了进去。
楚南柠落座后,开门见山道:“传信让你弟夫妻二人去北境一趟吧!”
顾守成三十多岁,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脸色有些黑,一笑起来,就给人憨厚的感觉,但其实他为人极是精明,做生意有眼光又有魄力,是楚南柠挖出来的人才。
他道:“什么时候?去北境哪里?主要做什么?”
楚南柠略一沉吟,道:“让他们尽快把手头事安排好,我们的义善堂,在北境万安郡开一个,云河郡开一个!”
顾守成有些意外:“这不是姑娘你明年的计划吗?”
“临时有变,提前了!”
掌柜道:“姑娘你的意思是,我也要去?”
要不然,姑娘直接传信就行,不用来找他。
楚南柠道:“咱们麟州不是有一个粮仓吗?刚收进的粮食有三十万石,我已派人运了十万石到云河郡,你这次从燕州出发,那边今年麻收成不错,我们的人在那边收了不少,你运到万安云河两郡,北境本就寒冷,秋天一到,那边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用得上!这两笔生意由你负责!配合你弟和弟妹他们建义善堂。”
顾守成道:“我有个想法!”
“说说看!”
“姑娘到那边建义善堂,是想做什么生意?”
“丝织,绣坊,食肆,酒坊……都行!”
“所以姑娘提前在那边开义善堂,是因为那边有人要安置?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运过去的麻,不如纺成布匹,做成成衣!这样安置的人有事做,做出的成品更好卖。”
楚南柠笑道:“这个你自己安排,我的要求是,两批生意要赚钱,人要安置好,让她们有事可做。”
顾守成笑道:“好嘞,姑娘放心!”
楚南柠又提醒:“北境刚经过战事,咱们虽以赚钱为目的,但正常的价位正常赚便好,不必坐地起价!”
顾守成道:“知道,这是姑娘的老规矩,我们不会犯的!”
楚南柠又交代了一些细节便离去,她暂时还走不开,只能先派人去。
既然夏驰霄在那边剿匪,一个匪窝里能救出那么多女子,那北境那么多匪窝,把义善堂先在那边开起来,是利人利己的事!
京城这家粮行两个管事,一个管外,一个驻京,顾守成便是那个管外的,他和驻京的邢之义交接之后,立刻便出发了。
这一路,他也不算力量单薄,铺开的生意一路上都可以调人调银子,钱庄里姑娘也存进了银子,凭姑娘的信物和手令,可以调相应数量的银子出来用,都不用在手上带巨额银票。
麟州最北的义善堂,目前是由顾守成的弟弟顾常星和弟妹景雪雁在负责,他们接到飞鸽传书,将这间已经步入正轨的义善堂的事宜交接给副管事,夫妻两个便立刻骑马去了万安郡。
不是从京城赶去,路上自缩短了不少时间,在夏驰霄到达下一个府城不到三日,他们便到了。
顾常星夫妻一边筹建这边的义善堂,一边找机会见了夏驰霄。
夏驰霄没想到他不抱希望的一封信,楚南柠这边竟然真派人来了,这几乎是不赚什么钱又费心劳神的事。夏驰霄暗暗记着,他这是欠了楚南柠一个人情。
他也对顾常星夫妻说了这九百多人的状况,这点顾常星二人不担心。
甚至景雪雁本人,本身的遭遇和那些女子差不多,她是怎么从泥淖里爬出来,从深渊里走出来的,到时候也能让那些姐妹从深渊里救赎自己。
夏驰霄抱拳道:“多谢两位,她们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景雪雁道:“将军客气,将军剿匪救人,功德无量!我们是商人,无法和将军比,也不过是为她们提供一个容身之所,让她们可以走出泥潭,重新生活!”
夏驰霄让霍辞拿一万两银票,并五千石粮食给顾常星夫妻。
两人吓了一跳。
有这些银子和粮食,谁都可以把这些女子安置好,又何必他们?他们前期帮这些女子重塑生活的希望,教她们谋生的手段,但也会和她们签下五年契约,是互惠互利。
他们接姑娘的吩咐过来,压根没想到夏驰霄还会给钱给粮,忙道:“夏将军,这些钱和粮食我们不能要。”
夏驰霄道:“安顿她们原本就有安置金,这些理应官府来做,你们肯接手,已经是帮了官府的大忙。些许钱粮,不必放在心上。”
这些钱和粮也都是从土匪窝里拿出来的,那些女子饱受摧残,拿些出来安置她们,一点也不为过。
如果楚南柠这边不排人过来,他也会让他的人来安置,只是他的人可能没楚南柠的人有经验而已。
顾常星夫妻直接兵分两路,顾常星去做选址并筹建的相关事宜,景雪雁直接去了嘉辰府城外安置点,夏驰霄说那些女子的状态不太好,她得先去安抚。
拿了钱粮,不能让她们出事,得把她们拉出深渊,九百多人一个也不能少。
在将那些女子安置妥当后,夏驰霄松了口气,因着他事先运筹帷幄,里应外合,剿匪之事甚是顺利,几乎一路摧枯拉朽,已经到了尾声。
夏驰霄在写奏折。
卓骏从外面快步进来,他手中拿着一封信,高兴的道:“主子,是沈厦的信。一定是关于老夫人和少夫人的!”
夏驰霄伸手。
卓骏双手将信送过去。
把手边的笔放开,拆开信,夏驰霄才看了一眼,整个身子猛然一颤,好像座椅上装了弹簧将他弹得起来。
从没见过自家冷静沉稳,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主子反应这么大,卓骏惊讶的抬起头来。
夏驰霄完全没有理会他。
他的一双眼紧紧盯着信纸,盯着上面的字。
“主子,属下沿南线一直往下寻查打听,老夫人少夫人已经进京,少夫人之舅,乃叶太傅,据悉,少夫人还有另一身份,乃安远侯府早些年被送到乡下的嫡长女……”
夏驰霄再也看不进其余的字,他的眼睛只盯紧紧盯着这一句,一遍又一遍,从前往后看,又从后往前看。他的嘴唇不自觉有些颤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叶太傅外孙女?安远侯府被送到乡下的嫡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