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桌子,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报皇帝。
莫鸣并不认为周斯扬是贪财的人,看他私底下的穿着用品,只怕自己也比不上,何须贪一块玉佩?
如果不是贪财,那他为什么要给郝心留下这个把柄呢?
还是说想要隐瞒什么。
莫鸣想起这个少年入禁卫正是顾府的人引荐,而顾府权倾朝野,真的没有不臣之心吗?
如果顾衡有心,只怕周斯扬就个内应,这倒是解释得通他为什么非要瞒下那块玉佩了。
顾衡,就连皇帝也要礼让三分,并非自己所能对抗的。
若是打草惊蛇逼急顾衡——
不妥不妥。
敲击桌子的手终于停下。
一切只是他的猜测,皇后的死与顾府有没有关系?顾衡又是否真的有不臣之心?
他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
玉佩显然已被周斯扬藏了去,若是逼问,便会惊动顾府,届时定然难以收场。
兵法有云: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越是这样的大事,越不可草率行事,当下应该先摸清顾府与皇后的死是否有牵连,顾府是否真有不臣之心。
若是真的,就当密报圣上,好有所部署,肃清朝野。
“宁州郡反了?”
顾衡松开她的发髻,青丝握满手。
“宁州郡可没有救苦救难的女菩萨。”顾衡咬重了‘女菩萨’三个字。
朝廷不管难民的死活,若不是折桑出手救济,南川周围的县城也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宁。
不过,折桑也是等时机够了才出手。
她可没想出钱给傅戎养子民。他们已经深刻认识到昏君不仁的现实,已经朝廷舍弃了他们。
他们躺在城墙脚下,如羔羊待宰,难寻活路时,一个带着面纱的神秘女子出现了,她开棚布施,发放米粮、草药,她的友人也带领着乡亲团结起来,回到南川去,一点点修复家园。
如重获新生。
是以,称那神秘女子为女菩萨。
“朝廷派人去镇压了,你说,能压的下去吗?”眼下的太平本就是虚幻的表象,如今宁州又出现这样的异动,焉知有什么变数。
折桑:“干旱伊始,高鸿就进言赈灾之事。但皇帝不上心,户部那里也哭穷。”
说到户部,折桑透过镜子扫了顾衡一眼。
顾衡瞬间明了,揶揄,“国库是他们自己耗空的,有账可查。可赖不到我身上。”
说着,他略顿了一下,“户部也是看皇帝的脸色行事,重建永安宫的银子可不比赈灾少,还不是掏出来了。”
重修永安宫这件事二人都知道,皇帝对于‘死去’的苏折桑是什么态度,什么感情。
折桑一点也不感兴趣。
非要彻底失去后才知其重要的话,那并不叫爱,他只是不适应没有了她的生活而已。
前尘已是前尘,她费尽心思走出,便没想过要回头。
“蝗灾不是小事,宁州郡周围都要遭殃,若不及时遏制,难民越来越多,发展下去只怕不可收拾。”折桑道。
顾衡正色,“等闹开了再收场就棘手了。”
折桑想了想,开口,“南川的事解决的差不多了。”
顾衡停下手中的动作。
即便烛光满室,透过铜镜,也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陷入短暂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