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华殿是先太后的居所,也是后宫中惟一供奉了佛像的地方。
傅戎兵临城下时,先太后长跪不起,求佛祖扭转乾坤。
这无异于是痴人说梦,可神佛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人间留一丝痴念,一丝异想天开的希望。
可惜该来的终究会来,傅琮开城跪降之时,先太后一头撞死再佛像脚下的莲座上。
烛火幽幽,柳昭仪跪了小半个时辰便觉得双腿发麻,延华殿冷清,寒气往骨缝里钻。
她跪着,服侍她的人自然也要跟着跪。
娟儿也觉得难受,悄悄道,“娘娘跪了这许久,起来走动走动吧,要是把腿跪伤了不好,菩萨慈悲,知娘娘心诚,必不会怪罪。”
柳昭仪没说话。
娟儿爬起来,去扶她起来走动。
另跟着的几个宫人心里虽羡慕不已,但不敢乱动。
柳昭仪走动一会儿,双腿渐渐恢复了知觉,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大皇子可好些了?”
娟儿:“有娘娘祈福,大皇子必能平安无事。”
柳昭仪没说话,扶着娟儿的手,微微弯腰,揉了揉膝盖。
娟儿劝道,“娘娘香也上了,跪也跪了,不如派个人回去问问,大皇子可好些了?大皇子离不得娘娘,若是热退了,娘娘还是早些回去照看大皇子。”
柳昭仪点头。
娟儿便点了一个宫人回去探消息。
若是大皇子好些了,她们也好早些回去,若是没好,只能在这儿委屈一晚。
柳昭仪起来后,便没再跪了,在一旁坐着
剩下两个跟着来的小宫女跪的心里暗暗叫苦。
“方才那两个宫女,你在永安宫中可见过?”
柳昭仪问娟儿。
“娘娘怎么这么问?”
“说话怯生生的那个,她的眼睛,我总觉得很眼熟,似乎我看过许多次了。可究竟在哪里见过,我竟一点也想不起来。”
娟儿认真回想,奇道,“娘娘甚少出去走动,怎么会对宫女眼熟?”
“那两个宫女儿,高个子的奴婢似乎在宫里见过,娘娘说的那个奴婢一点印象也没有,想必不是皇后跟前服侍的。”
柳昭仪奇怪道,“你不觉得她眼熟?”
“奴婢不曾见过。”
“可我怎么觉得,那双眼睛我见过很多次了。”
柳昭仪不得其解。
“娘娘觉得奇怪,明日奴婢去打听打听就是。”
香灰一段段往下弯折,坠入香坛中。
回去打听消息的宫人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娟儿的瞌睡一扫而空,忙问,“如何?大皇子可好些了?”
宫人摇头。
柳昭仪立刻皱起了眉头,“太医怎么说的。”
这延华殿冷森森的,真要熬上一晚上也不好受。
“永安宫……关宫门了……奴婢进不去,不知道大皇子情况具体如何。”
柳昭仪松了一口气,“既然熄灯下钥,想来是没有大概了,我们也回宫吧。”
清晨,小太监将永安宫宫门推开,就看见柳昭仪,她被宫女掺扶着,面色憔悴。
柳昭仪昨夜带着人回到永安宫,却进不去,不管娟儿怎么叫门都无人答应。
无奈,只得回延华殿熬了一夜。
折桑才起身,披头散发的坐在一旁由宫人服侍漱口,门外便是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