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大亮,重青就起了。
和过去的清晨一样,坐在窗前把头发挽起,洗漱好,换了碧云色的衣裙。
料子是去年冬皇后赏她的。
刚到折桑身边时,重青看衣服,她只知道好看、很贵这两个概念。
要让她细说哪里好看,她是说不出来的。有时折桑让她二选一,她也选不出来,只觉得每一件都是完美无瑕,炫眼的美。
现在,她知道碧色也有上百种,看似差别不大,但黄一分、绿一分,都是不同的感觉。同样的颜色,在不同的料子,不同的花样上,呈现出来也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这身衣裳,早做好了。
料子不够厚,也许更适合晚春穿。
昨晚入睡前,重青提前把它取出来了。
是有点凉,尤其是清晨,云雾正厚着,曙日还未起。
重青轻轻推开房门,天空灰蒙蒙的,看起来有点闷。
庭中已有宫女太监在洒扫,轻手轻脚的,偶尔有一两声鸟鸣。
重青往藏书楼的方向走,路过闲鹤斋时,半树玉兰出墙,花开满枝头,红墙角下堆了浅浅的一层白。
她走过去,蹲下拾了一朵,别在乌黑的发间。
浅香萦绕在鼻尖,若有似无。
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凉意拂在脸颊,让她的心稍稍的平静些许。
她走着,又兀自想,"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不由露出一抹浅笑。
感情也当是如此,细细碎碎的情绪累积,慕然回首,才觉惊心。
她见过比李监正更惊艳的人,却惟独对他心动。
第一次见他时,他板着一张脸,笑意维持的很勉强,他从不是和善圆润的人,他的脾气正如他脸上的表情,硬邦邦的。
是以,开始的时候,重青有些畏惧他,是学生对于夫子的敬重以及恐惧。
平心而论,他是一个很负责的人。
重青不懂时,他会一遍又一遍的向她解释。
但他不高兴时,也会生气,骂一句“朽木不可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