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多天,周树海的徒弟才带着满身尘土回到辛屯。
一见到周树海就说,“师傅,你可是交了我一个好差事,差点没把我交待在那里。”
周树海倒了一杯水,问“到底是什么情况,慢慢说。”
徒弟喝了一口水,说“那地方简直不是人能待的地方,这水灾都有一个多月了,整个县里到处是臭味道,比咱塌陷坑干了的时候还臭,现在解放军还在那里清理。去了以后,根本就吃不上饭,介绍信根本就没用,人家都不管,说政府只管当地的百姓,街上哪还有能开门的饭店,去的时候,我幸好带了一些煎饼,这是吃着自己带过去的,再跟着一起回去的那帮人混些饭,才对付了这些日子。我回来的时候,是搭军车出来了,才能坐上火车。要离开的时候,碰到在咱矿上的灾民还要跟着我回,要我管,我哪敢带着他们,偷偷溜回来了。”
周树海讲,“行了行了,这一趟你遭罪了,让你办的事到底怎么样?”
徒弟说,“这事也是真难办,你想想整个县里都乱套了,哪这么容易打听到。我去县政府去打听,人家现在哪还管这种事情,光清理安置都忙不过来。后来我又到你说的那个街去打听,街上没几个人在,死的死,出去的出去,终于碰到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大爷,我问了他,他认识张文利,说的情况给张文利讲的情况差不多。又说她家也是从外面来的,来这个地方有十来年了,他爹原来干什么的不清楚,家庭成份好像不太好,听讲话也是个有文化的,但在那里,就在城里街上扫马路刷厕所,这个好像是政府安排的,每个月都会有政府的人上门检查,她妈在家里糊纸盒子,帮一下家里,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刚上初中,家里穷的很。那天晚上发大水,都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样子了。我告诉老大爷说妮子还在,老头讲妮子话不多,挺懂事,原来上学的时候在学校里经常拿个奖状,高中毕业,毕业在家里待了一年多时间,平时就帮着她妈糊纸盒子,出身不好,县上不安排,本来要去下乡等着安排地方,就发大水了。”
周树海讲,“行,情况我知道了,你这是大功一件,回头这事成了,你师弟得好好谢你。”
转过头,周树海找到姜毅说,“帮你打听了,文利家出身虽然不太好,但家里还算是干干净净,她原来在学校里还经常拿奖状,跟你还是挺般配的,要不你俩先处一下,看看能不能相处,处好了再谈结婚的事怎么样。”
姜毅听了一愣,讲“师傅,我可没这么想,当时也就是天黑跟着她,把她救了,救人是救人,我可没想到谈对象的事。”
周树海讲,“救人救到底,你跟她处对象不也是救了她嘛,你俩要是结了婚你不就又救了她。”
姜毅讲,“干活的事我听你的,这事不能乱来,人家还不到二十,年龄还小,不合适。”
这些年,周树海也了解姜毅的脾气,没有继续劝下去,转而找到严德静,严德静听完嘿嘿一笑,“难得你老周还有这好心,姜毅的脾气我了解,回头咱们一起唱出双簧,就能把这事办成。”
过了两天是个礼拜天,严德静找到姜毅说,前段时间下了这么大的雨,泗湖里的鱼一定很肥,拉着姜毅去泗湖钓鱼。
他俩原来偶尔约着去塌陷坑钓鱼,去泗湖还是第一次,往那边走过黄杨村的时候,正碰上杨玉霞带着张文利往矿上方向走,姜毅问师娘,”你俩这是干啥去哩?”
杨玉霞讲,“我带着张文利去黄杨村刚相完亲回来。”讲完,就领着张文利匆匆往北楼走了。
严德静在旁边问道,“那个妮子是谁,看着你俩似乎认识。”
姜毅就把前一阵子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就是没提周树海给他提亲的事。钓鱼的时候,严德静只是随口说了一嘴,“也不知道这个周娘儿们在黄杨村给这个妮子说了什么样的人家,说法不定嫁到那里,又得受人欺负。”
果然不出严德静所料,姜毅回去后就跑到周树海家里找杨玉霞,张文利在屋子里时他还不好问,他把杨玉霞拉到楼下悄悄地问给张文利说的什么人家,杨玉霞讲是村子里的一个她娘的本家姓黄的叔,家里条件还不错,自己有几间屋,前两年老婆刚死,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