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庄和炸药库房只隔一里多地,楚洪、魏广忠和调查组的人一起跟着颜主任等人来到小李庄,看到南面半片的庄子已经塌了下去。
对小李庄的社员来说,那一晚就像发生了两场地震。
晚上开始的时候,就听见北面震天爆炸声,整个村子似乎都给掀翻,社员们被震得气血上翻,在屋里站都站不稳,震完以后,全部跑出来,都看到北面的火光,他们向冒着火光的炸药库房围拢时,已经被封锁在外,转悠了半晚上,只有回到黑漆漆的屋头里。
没想到,第二次小李庄的地震发生在半夜,先是南面水井中处向下塌陷,最南面的一间土坯房倾刻间,”哗啦啦“全部掉到开裂的地缝里,睡在里面的一家人四口子一下子被包在房子里。再挨着北面的房子也跟着七扭八歪地顷倒,塌陷的面积虽然不算很大,仍然有二十多户人家的房子被拉倒或拉歪。
半个大队的社员哭嚎着,从歪倒倾覆的房子里或者跑出来,或者钻出来、爬出来,或者被拽出来、挖出来,到处都是被砸伤擦伤满脸血污,坐在没倒的墙边哭喊的老人和孩子。
天亮时,大队上清点了一下,除了被了包饺子的最南面那户全家六口全部死了以外,其它南面的一些人家死了三个,重伤轻伤者加在一起六十多个,辛屯矿医务所和南滩卫生院的屋子里院子里现在已经满满躺着坐着站着各种各样的伤者。
楚洪和魏广忠前面看到小李庄的情况时,也是一言不发,魏广忠在朝鲜经历过被炸弹削平了几米高山头的上甘岭战役,可那是人间最惨烈的战争,而这却是发生在和平年代。所经之处,所有村里的人们都向他们几个辛屯矿的人投来愤怒的目光,没有受伤的青壮社员们恨不得冲上来要把他们几个撕了,魏广忠低声不停叨唠着”造孽“,并向着小李庄大队里的人连连低头说着道歉的话。
离开小李庄时,魏广忠讲,”没想到辛屯的爆炸事故让这么多四周农民群众的财产和生命受到极大的损失,我的心里也是十分不安,事态这么严重已经超出我们的处理范围。我们会及时向上面汇报,党和国家会对所有的事情负责。“
接下来的十来天里,来自部里省里市里局里和善国县一拨拨的调查组魏广忠都陪着,虽然所有人在现场时都没给出具体的处理意见,但所有人也都表示应该妥善处理善后事宜。
辛屯矿的伤亡情况反复沟通了后,确认死亡了四个人,无论从现场还是人员记录以及相关人员的记忆来讲,都说明了这一点,要比对小李庄造成的伤亡少的多。
魏广忠看着这么多死亡,又在想,这到底是人为破坏还是一场意外的事故,这让他回想起来辛屯建井时的那次坠井事故,特务分子往往隐藏得很深,会不会再在辛屯揪出一个特务集团呢?调查还没有正式开始,但这一次,他心头感觉目标有些模糊。
实际上不用他提醒,部里和省里派来的联合调查组也首先想到了革命敌人的破坏。
这一次,他没被停职,接下来的调查由小组的人按事故调查的程序进行,对炸药库房所有职工、各队上炸药保管员、附近几个单位相关人员进行档案查阅、政治审查,对重点人物的外部调查,但炸药库房的当天现场工作记录已经全部炸没了,每一周的进库和领用记录都会及时地转移到供应科专门保管。再往前的记录能够查的到,省公安厅派来的爆炸专家也加入小组,根据爆炸的现场状况分析爆炸的可能性。
魏广忠也不再介入调查细节,他又想起,建井期间坠井事件时,张志和在事故调查的时候,立场倒是跟他完全一致,如果张志和当时稍稍松点劲,最后的结论可能也不是那个样子,而这一次楚洪的立场是什么,他心里没有一点底。
在这件事情上,楚洪表面的态度似乎比较明确,虽然三年多来两人的合作经历着各种微妙的变化与平衡,他也用一些手段防备军代表毫无顾忌地把许多自己的人招到辛屯,大多时候他的立场都与军代表一致,但有些时候也会默许军代表势力的对立面能够有发言和表现的机会。而军代表渐渐意识到自己扶起的、有着天然历史联系的合作伙伴,跟自己并不是完全一条心,也明白即使打倒一个魏广忠可能还会再来一个韩广忠、赵广忠,反正他也会有他自己的想法,好在自己在辛屯的地位已经完全稳固,部队就可以,他还是愿意对魏广忠在某些当口上适度妥协一下,以稳定双方的关系。
炸药库房爆炸后,供应科科长戴伟光处于高度紧张之中,他隐隐约约地觉得,他将成为这次调查的一个重点对象。
炸药库房作为供应科范围。几年前,他还没当科长算是赤卫队骨干的时候,他们曾经要从炸药库房里领出炸药用来进攻工联司,没想到那时候管炸药库房的老许头算是工联司的人,没让他能领出,后面两人达成了炸药库房两不相帮的协议。
老许头说,这东西要是被用上了,事情会越闹越大,从这个角度来讲他还真觉得老许头多活了一把年龄,更稳当点,不然当时把炸药用上了,他的六一五分子的帽子肯定会早就给扣上,现在人也不会留在辛屯。
前两年在清理六一五分子的时候,他差点被圈了进去,幸好对立面杨开俊被认定为从辛屯矿到刘园矿务局,最后到整个刘园市里最大的六一五分子,先是被办学习班接着后来被关押,他们这一派的赵洪涛上去到成了省革委会副主任,供应科长调走了,他才能接上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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