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中午,在工地上吃了两个芋头算当午饭,田二婶回家,看到院子里的镢头没了,心里一沉,冲到灶房,家里的锅和鏖子都没了。
“狗日的二孩!”她急转回炼钢的工地,田海江正瞪着眼,在炉前不停地拉着风箱,嘴里不停大叫”快点!再快点!“
“二孩儿!家里的鏖子和锅呢?”
“这不在里面炼钢呢!”田海江兴奋地叫道,“新钢炼出来了可以做大的钢鏖子,铮亮铮亮,回头叫队上给娘分一个!”
田二婶这次没应声,默默地转了回去。
田海江仍然在工地上拉着风箱,春妮和堂弟不时的上来换一下手,他休息个十分钟再上去继续拉。
从炉子开始生火,他们已经在这里连班倒连团转了三天三夜,困了在坡边偎一下,饿了啃个送过来的窝窝头或地瓜,他相信他拉出来的西柳大队第一块铁坯必须是全运河县最好的铁坯。
这时,四孩儿慌慌张张跑过来“二哥,家里出事了!”
“急啥!再有个把小时就可以出炉了。”
“娘上吊了!”
这四个字让田海江蹦了出来,把炉子给堂弟交待了一下,慌不咧迭往家里跑去。
家里围着三四个女人,田二婶躺在炕上。
隔壁的裴大娘上门,恰好碰到田二婶刚把头伸进挂在里屋梁上的包袱皮中,救下来的二娘躺在床上不停地流泪不停地哭,就是不说话,搞得几个女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如何相劝。
田海江一进门,二娘撕心裂肺地嚎了出来:“唉呀你个狗日的!俺娘给俺的鏖子啊!”
几个女人明白了原由,纷纷相劝,
“俺家的门栓都给拆下来了……”
“俺家的刀都交公了……”
一众诉说的遭遇让田二婶由大哭转为抽泣,继而渐渐安静下来,“你们也都交公了?”
“都交了,家里没啥铁东西了。”
田海涛等几个年轻人也都从炼钢工地里赶了回来,大家再次确认了相互家里的情况,来的几个人都诉说家里都已经没有任何铁制品,菜刀、铁盆、铁罐、洋油桶、铁门栓、秤砣
裴家老大甚至把家里柴房里的土挖了一尺送到炼钢工地上,因为家里不用的犁头散了些铁锈掉了又融在柴火房的地上。
田海江在那也不言语,立在屋角落上冷冷地看着他娘的逐渐平复,待田二婶完全不再言语,平静下来,已近晚饭时间,众人放了些体己的话散去。
众人一退,房里只剩一家四口,折腾了一下午,田二婶立马睡去,田海江记挂着他们那一炉的铁水,让两个弟弟在家里陪着娘,自己又回到炼钢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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