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妮是很少吃这些的,她吃的更多的,都是易消化的营养餐,更多的都是流食。
所以乍一看见这样香味浓郁的吃食,又是她只见过没吃过的,她只觉得嘴里的口水不停往外冒。
眼见着满妮眼里的渴望就像是要化为实质,温明花激动坏了,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教这孩子认认字,她就能跟着开口说话;
不过是给这孩子做点新奇的吃食,她的眼里就有了神采。
但她还是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带出情绪来,以免吓到这孩子。
她伸出手牵着满妮的小手,又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
“乖宝,是不是肚子饿了,那妈妈带你去洗手好不好?”
满妮收回看盘子的视线,目光落到面前和她视线对上,满眼激动却在竭力压制情绪的女人脸上,不由地又眨了眨眼。
温明花得到了她的回应,就势抱起她,直接去了杨满春还在洗衣服的井边,用压水井旁边桶里的水给满妮洗了手,这才又拉着满妮回屋。
全程她都没有看原本埋头洗衣服、见到她出来满眼希冀的杨满春一眼,似乎她的眼里只有满妮这一个孩子。
……
杨满春的眼泪如同没有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外冒也没换来她妈一个眼神,心里这会儿已经不仅仅是委屈了,还有满腹的心痛和不甘。
心痛的是,她妈怎么会这样无情又冷酷地对待她,好像她的眼里真就没了她这个以往也被他们疼爱着的大女儿;
不甘的是,凭什么呀,她妈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凭什么是她一个人在这里洗得手痛,蹲得脚麻,饿得胃疼?
她都闻到家里饭菜的香味了,她只觉得心里越加的难受,恨不得扔了手里的被套进屋去,可是潜意识里知道,她不能,不然她妈真会以她想不到的手段收拾她。
这时候的杨满春,也终于回想起自己还年幼的时候,家里比她大七岁的大哥,说要去当兵时,她妈不同意,她大哥就以绝食相抗的事。
她妈当时是怎么做的?
天天中午不是炒鸡蛋就是去买肉,不是去跟人换鱼就是去换鸡回来炖汤,整整一个星期啊,她大哥不管是不是真心想绝食,反正到了第三天她大哥开始吃饭了,家里的菜都没能够被允许吃上一口。
尽管后来她大哥还是在他们爸跟他们妈做通工作后去当了兵,但那时候已经十一岁的她,却永远不会忘记她哥真被馋得口水直流、双眼泪汪汪的模样。
所以这会儿的杨满春虽然心里难受又满腹怨气,却怎么也不敢扔了手里的活不干。
不仅不敢扔了手里的活,她还得暗暗给自己打气,得快点洗完衣服才能回去吃饭,不然,她妈或许真不会给她留一口吃的。
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杨满春手里的速度加快,倒是终于赶在她二哥喊吃饭的当头洗完了最后一床床单。
顾不得手臂手腕的酸痛,她赶紧喊了一声杨建民:
“二哥,你来帮我提一下桶。”
她是真的饿得没有力气了,头晕眼还花,连就这样站着都好似在打晃。
杨建民听见她的喊声,还是看了一眼早就给满妮喂完鸡蛋饼、这会儿正抱着满妮、给满妮读书的温明花,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走出去帮自家妹子把洗好的衣服提到屋檐下。
杨满春跟上,却还不敢进屋,直到在杨建民的配合下将所有衣服晾在晾衣绳上,她才战战兢兢地跟在杨建民身后进了屋。
温明花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起身抱着满妮走到桌子旁边,问过满妮还吃不吃之后,才说了一声“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