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义的话语表面上似乎是在为程延伸冤屈,但实际上却更像是对村山董事以及在场所有质疑他的人们示威、炫耀。村山董事一听便知此事已被赵守义知晓,顿时感到无比尴尬,心中暗暗咒骂着武田毅雄: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搅局者!他甚至开始对武田毅雄的真实身份产生疑虑,但毕竟身为纯正的日本人,对于武田毅雄的国籍倒是从未有过丝毫怀疑。
此时此刻,村山认为高岛与程延在此处已然毫无用处,于是毫不留情地下达逐客令,仿佛将他俩视为无用之犬,甚至连一根骨头都吝于赏赐。
高岛和程延踏出马迭尔旅馆后,不禁开始反思起自己曾经对方志勇的判断是否准确无误。
“我如今越发觉得方志勇此人深不可测啊,他为何会选择在此刻揭露赵守义就是杜遇春呢?究竟是事先精心谋划好的,还是纯粹出于偶然呢!”程延心急如焚地向高岛发问,心中对于这个计划是否还能顺利推进充满疑虑,急切盼望从高岛那里得到答案。
“命中注定要发生之事,迟早都会降临,只不过具体的时间与形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而已。”高岛深知此次未能圆满完成村山交代的任务,如果想要立下功劳,眼下唯有这条路可走。然而正因为如此,他深切感受到了村山等权贵们对自己的轻视,即便是程延私生子的身份确凿无疑,但在那些人眼中,他俩都不过如同走狗一般无足轻重。区别仅在于,高岛宛如一只得到些许赏赐便心满意足的流浪犬,而程延至多算是一只被主人宠爱有加的宠物犬罢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哈尔滨,咱们可得好好逛逛,说不定明年这儿就是咱们满洲铁路的一部分了,到时候说不定我还能来这儿当个三等小站的站长呢!高岛这话听着有点悲催啊,他一个宪兵中尉,这大概已经是除了退役外最狠的惩罚了。
程延心里暗暗嘀咕:“我老爹花了二十多年,落下一身病才当上一个三等站的副站长,你就知足吧!”
此时正值六月末尾,烈日炎炎,酷暑难耐,仿佛要将大地烤熟一般。而位于中国东北部的黑龙江,此刻的气温竟比沿海城市大连还要高出许多。
火车站那独具特色的俄式风格建筑,宏伟壮观,美轮美奂,相比之下,无论是大连、新京还是沈阳的火车站都黯然失色。然而,尽管这里风景如画,高岛和程延却在这个陌生之地举目无亲。如今的哈尔滨已落入关东军之手,但哈尔滨车站仍由苏联人掌控的中东铁路公司负责运营。
两人在车站四周稍作停留后,便毅然决然地决定速速离去。原因无他,他们惊觉竟然无人替他们四人购买返程的车票!若是在新京,或许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在此处,实在是太过难堪,令二人颜面尽失。
“看这情形,我们必须得想些办法去筹借一些钱财才行啊!”高岛皱起眉头,目光紧盯着程延,语气严肃地说道。
程延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无奈的笑容,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境。最终,他还是决定返回马迭尔旅馆,尽管内心十分抵触再次见到村山矢一。
对于程延来说,与村山矢一打交道并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然而现实的压力让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前往寻找村山,希望能从他那里借到所需的资金。程延心里清楚,这将是一次艰难的交涉,但为了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他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知道我为啥故意不理你们不?我这是在赵守义面前做做样子,显得我对你们大连铁路宪兵队很不爽!”村山董事说着,把一个装满钱的信封从桌上用右手推给了他,信封上还放着八张软包厢的车票。“回去后,帮我个忙,好好调查一下这个方志勇,我在这儿也会继续查赵守义。咱们至少得搞清楚他们俩谁在说谎!”
“好嘞,我知道啦!”程延心中暗自思忖着,他非常明白,即使自己没有返回这里,凭借村山与各方的紧密关联,要想处理好那些事情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只需给庄深大佐打通一个电话便能搞定一切。
随后,程延再次回到了哈尔滨站前广场,脸上洋溢着自豪和满足的神情。他得意洋洋地将手中的车票递给其他三个人,并炫耀道:“看看这些票!咱们这次可是要享大福咯!从哈尔滨到新京,然后再从新京抵达大连,全程都是舒适无比的软卧包间啊!还有这些钱,你们拿去买些东西带回家吧,千万别再抱怨村山董事长吝啬抠门哦!”
说罢,程延迅速地将手中的信封递到了高岛将面前,并顺势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高岛将并没有按照原本预想的那样将钱平均分发给在场的三个人;相反,他只是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大部分钞票后,又重新把它们塞回到了程延手中。
此时此刻,站在一旁的那两个跟班目睹了这一切,脸上却并未流露出丝毫不满或抱怨之情。仿佛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一般,两人都显得十分淡定从容。或许在他们心中,这样的分配方式才是最为合理、正常不过的吧!
程延并没有购物的计划,他看了一眼火车时刻表,心里盘算着到达新京之后,如果一切顺利,自己起码可以拥有一天半的闲暇时光来好好放松一下。当看到村山安排他人预订车票时,竟然连火车可能会晚点这种情况都考虑在内,不禁暗自感叹其思虑之周详。
距离登上火车还有五六个小时的时间,此时此刻的高岛以及其他三个人暂时没有任何任务缠身,可以说是无比惬意、浑身自在。大家相互告知了集合的具体时间与地点,随后便四散开来,开始闲逛消磨时光。而程延则在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径直走向火车站的候车大厅,并选择在此处静静等待列车启动。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始终有种错觉——村山那锐利如鹰般的目光似乎仍旧停留在自己身上,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待着比较妥当。
1934年6月29日凌晨4点07分,高岛、程延他们乘坐的开往新京的火车终于开出了,坐在舒服的软包厢里,高岛拿出了一些在哈尔滨买的俄式风格套娃给程延看,还一边说:“好久没回家了,我的女儿都已经三岁了,长这么大,我还没给她买过玩具呢!程君,不知道你为什么还不结婚,虽然你才25岁,但你们这里的人结婚都很早啊。”
“我唉,我是一言难尽啊。按道理,在满铁没结婚的人是不会得到重用的,比如这一次让我当副班长,这就是一个硬条件,但有村山董事这个问题,我的婚姻可能以后会很麻烦。”程延故意说道。
“唉,确实有些棘手啊!”高岛心中暗自懊恼,后悔自己刚才不经意间说出的话。程延这个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说他是本地人吧,但又与村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说他是日本贵族,偏偏村山家族并不认可他的身份。如此不上不下、不伦不类,就连新川任命他担任副班长时,也特意忽略了这个尴尬的事实。
“那么,祝愿程君能够早日寻得称心如意的伴侣吧!”高岛决定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悠然自得地躺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包厢内恰好设有上下四层床位,高岛和程延分别选择了上方的一张,而下方的两张床铺,则留给了那两名小特务。对于一般旅客而言,这样的安排算是一种优待;然而对于特工来说,这两个下铺无异于充当替死鬼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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