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周莹却还笑着说起他们兄妹来到琼州后,琼州百姓的生活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琼州百姓对他们有多么的感恩戴德。
方如玉只觉得心中作呕。
原来出了金州府,外面的老百姓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周莹已经先行派人去通知周衡。
周衡带着大批人马在城门处等着他们,百姓们被纷纷驱逐,无人敢靠近,偶有好奇的目光探过来,却也只是惊鸿一瞥,随后惊恐的收回视线。
士兵们提着刀,对准围观百姓,此城门无一人敢靠近。
在众人万众期待的目光之中,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停了下来。
方如玉只感觉到面前有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如风一般,车内的青帘被人掀开,方如玉便看见那张曾经魂牵梦萦的脸。
她惊得微微后仰,随后皓白的手腕便被一双滚烫的手擒住。
四目相对,方如玉有些愣神。
随后她眼眶微微一红,声音略带委屈,盯着来人,“殿下,你……瘦了…”
“阿玉。”周衡胸脯略略起伏,抓着她的手不肯松,“你总算是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身边传来周莹一声低咳,她笑盈盈的打断两人含情脉脉的视线,随后又故作亲昵的往周衡身上蹭了蹭,“怎么,难道兄长就不欢迎我回来?”
周衡和周莹两人四目相对,周衡眼里的惊愕一闪而逝,便立刻笑道:“你这次把如玉带回来,便是天大的功劳,我怎会不欢迎你回来?”
倒是丝毫不提火器的事情。
“如玉,你来了便好,方老爷子可好?你爹娘可好?”
方如玉似嗔似娇,“他们自然还在怨你。”
“是我不好,怪我一时糊涂,我应该早些来找你。我甚至不知道朱奎和徐振英暗通曲款,还屡次让他替你我传递信件。我还以为…你也跟其他人也一样,相信我周衡真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周衡紧紧抓着方如玉的手腕,情绪有些激动,“都怪我,被奸人蒙蔽了眼睛,若我早些去金州府找你,向方家负荆请罪,也许就不会让你夹在中间如此难做。”
方如玉眼眶微微发红:“你知道我的为难就好,这一次我可是抛弃了整个方家来投奔你,你不能叫我失望。”
“你放心,等我入主金州府的时候,方家便是我南下的第一功臣。我一定会洗清方家身上所有的污名,并终身奉方老爷子为帝师。只要我在一天,方家便能屹立不倒。阿玉,再给我一段时间,我绝对不会委屈你……”
方如玉盯着他,眼中盛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她用手绢不住的擦拭眼泪,“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轮为方家的罪人,除了依靠你,还能靠谁?”
“好,好。你放心,方家迟早会洗刷冤屈,到时候他们敬你爱你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怪罪你!阿玉,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周衡似乎欢喜的傻了,竟一把拉过她,径直将她腾空抱了个满怀,方如玉羞得满面通红,不住的掐他,“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这样成何体统?!”
周衡低声笑道:“什么体统?在我琼州的地盘,我就是体统。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将来便是整个琼州的女主人,谁敢议论?!”
“那也不成,那也不成——”
周衡抱紧了怀里的人,随后将她的腰一扶,两个人顺势上了随从牵过来的马,“阿玉,坐稳了!我带你去看我的江山!”
伴随着方如玉阵阵的惊呼声,两个人在奔驰在琼州的街道上,很快身后一群护卫跟上。
倒是周莹被两人抛下了。
周莹唇边压住笑容,心里却在想:兄长也太胡闹了一些,毕竟这是城里面,若是让其他人看见,怕是免不了一场风言风语。
这琼州的女主人,毫无端庄之相,将来如何能服众?
不过想来兄长怕是只关心图纸罢了。
至于和方如玉这般逢场作戏,无非是让方如玉更死心塌地而已。
兄长…总是擅长伪装的。
那孟师爷却已经走了过来,颇有些急不可耐,“公主,那火器的图纸当真拿到了?”
周莹对着孟师爷确实面有不满,“孟师爷,你该提醒兄长一声,今日既来接方家大小姐,怎可浑身脂粉香气?若非我刚才急中生智,怕是方家大小姐当场就会发现我兄长另有新欢!”
孟师爷立刻道:“实在是上午有几家大户送过来的女子联姻,殿下推拒不得,只能勉强赴宴,怕是不小心沾到了脂粉。不过方家大小姐性子单纯,怕是不会注意到这些,更何况她如今人都来了咱们琼州府,也并没有退路可言。”
周莹蹙眉,“方家大小姐性子单纯,但不代表她是个蠢货!她这次可是私奔走的,方家所有人都不知情!她对我哥一腔情意,我哥可不能负她!”
孟师爷笑眯眯说道:“殿下说了,若将来事成,一定给方家大小姐一个贵妃的名分。”
“这才像话。我哥房间里那几个莺莺燕燕都收拾了吗?”
“早就收拾妥当了,这几天将她们全部都赶去了别院,不会在方家小姐面前露头。手底下的人也都敲打过了,方小姐不会知道她们的存在的。”
周莹点头,她身为女子,自然也不喜给兄长打这样的掩护。
可是她也知道兄长的无奈。
周衡并非沉迷美色之人,可是天子之榻旁,怎可只容一个女子?这各方势力都需平衡,联姻自然是最好的法子。
“你要知道,方家小姐不同于其他后院女子,她虽没有娘家依靠,可她为我们带回了火器图纸,且她又在金州府徐振英手底下共事两年,是我们中间最了解金州府情况的人。或许后面火器的问题我们还得指望她。更别提我们要想拿下金州府,方如玉都是关键。”
孟师爷连忙表示受教,脸上却有一抹急迫,“这还要多谢公主提前写信来提醒。只不过…说到火器,刚才殿下不好一见面就找方家小姐说火器的事情,因此特命我等——”
“行了,我知道你们着急。火器的图纸在我身上——”
周莹转过身去,背对众人,随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纸来。
孟师爷拿到这张纸,立刻眼睛都瞪大了。
他并没有看见图纸,只是摸上那纸张瞬间,就立刻惊呼一声:“这是什么纸?!”
周莹微微叹气,“这纸在金州府那边叫做书写纸,比我们常用的宣纸要硬要白,且不容易晕墨。你再打开看看里面——”
孟师爷依言,随后轻轻抽气,“这是毛笔?不对,毛笔写不出这么细的字。这字能这么小,却还这么清楚,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铅笔?”
“是精度更高的铅笔。”周莹纠正他,“据说是研究院专供,专门用来画图纸的。”
即使身为对手,孟师爷却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怪不得都说金州府那边匠人们善奇技淫巧,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周莹却冷冷一笑,“若说铅笔是奇技淫巧也就罢了,师爷觉得那火器也算是奇技淫巧?”
孟师爷立刻说不出话来。
周莹心里更在想:若是把琼州的这帮人全都请去参观金州府一圈,怕是胜负之势立刻已分。
他们若是想要赶上金州府,方如玉便是关键中的关键。
此番,不光是兄长得好好哄着方如玉,整个琼州都得视她为座上宾。
周衡带着方如玉飞驰在城内,方如玉并不喜高调,她初来乍到,更不该如此出风头。
因此马儿跑多没多远,她便借口头晕眼花让周衡停下马来。
周衡一脸自责,“阿玉你舟车劳顿,怕是累坏了,不如今日我先送你回家,先好好休息一番。”
“那倒不必,这琼州府城内我也走马观花了一阵,已是足够。我的身体也还能支应。殿下不是一直忧心前方战事吗,不如我们先找匠人们研究火器图纸,尽早做出火器才是正经!”
周衡一脸感动之色,“阿玉,你才刚回到我身边——我不舍你为了我如此奔波劳累——”
“殿下说这话可真是孩子气,你我即为未婚夫妻,那便是夫妇荣辱一体,谈什么奔波劳累。再者说了,之前我和公主殿下穿过襄州府的时候,边境就已经战事连连。金州府的士兵们已经快占领襄州府,百姓们纷纷举家逃跑,甚至士兵们也混在其中,投奔江陵府去。若再不想办法解决火器之危,襄州府必丢!”
周衡却道:“这徐振英还真是疯了,前一段时间还只守不攻,最近不知怎么了,江永康那边一直朝我们琼州方向推进,颇有一种鱼死网破之感。他们那火器所向披靡,我们的城池再固若金汤,在那火器面前都脆得像是纸张一般!”
“必定是金州府发现火器的图纸被盗了!”方如玉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很是内疚,“都怪我!我该做得更小心谨慎一些!”
随后她面上又是一抹担忧,“不知我家人会不会受牵连。我这可是…可是通敌卖国之罪…徐振英性子睚眦必报,且她本来就看不起我,根本容不下人,我怕——”
周衡立刻抓住她的手,“阿玉,你别着急,我已经着人打听方家近况。但徐振英那人,算是一代枭雄,观她之前行事,并非赶尽杀绝之辈,我料想她应该不会连坐方家众人——”
方如玉眼泪簌簌往下掉,我见犹怜。
周衡心中难免也有了一丝动容,“你放心,一有金州府的消息,我便立刻告知你。实在不行,我派人去劫狱…去抢,我也一定把你爹娘救出来!”
方如玉眼泪稍止,“事到如今,我已没有退路。当年流放路上,若非我方家施舍,她徐家人早就饿死了。我方家对徐家有恩,徐振英若是敢斩尽杀绝,我便将她恩将仇报的事情闹到人尽皆知!”
“阿玉你别怕,你的爹娘便是我的爹娘,若徐振英真敢对方家其他人动手,假以时日我必踏平金州府,为方家众人报仇!”
方如玉一派感动之色,声音还带着哭腔,睫毛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泪水,“殿下,如今我…只有你可依靠了。你可别负我。”
“阿玉,我发誓,我此生绝对不会负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