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容被徐德远癫狂的模样吓得松了手,徐慧正立刻呵斥道:“将他按住了!慧正,父亲疯了,为了他好,我们得将他锁起来——父亲,你说得那些都太远了,正如您所说,儿目光短浅,只看得到这眼前的好处。我只知道,不管六姐是男是女,只要她能给徐家二房带来好处,我就愿意听她的话,当她的走狗,这乱世之中,有几个能堂堂正正的做个人?当强权的狗又有什么不好?”
几个姨娘也上前按住,另有人拿了绳子试图将他绑住,屋内顺势乱作一团。
徐音希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看来徐振英说得对,果然权力叫人疯狂。
看看他们徐家二房人,如今一个个为了权力打得头破血流,叫人唏嘘。
连氏拉着她慌乱躲到一侧,母女两步步后退至台阶处。
连氏紧紧的拽着徐音希的手,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而春姨娘也带着徐明绿走了出来,徐明绿显然吓得不轻,拽着春姨娘,一张小脸煞白,似是连站也站不稳。
“小娘,他们都疯了,爹爹也疯了——”她惶恐着,无助的望向徐音希,“大姐,六姐真的会处死我们吗?她不会那么狠心的,我们跟她沾着血脉,她总不至于对我们赶尽杀绝。”
惶恐又变成了凄怨,“小娘,我不想死——”
春姨娘咬牙切齿,柔声安慰:“明绿,没有人会死。城主不会那么绝情的。此事是徐德远一个人做下的错事,与我们二房其他人无关!”
“可、可她是徐振英啊——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的。”
徐音希一双眼睛透亮分明,她似在狂风骤雨中依然站立如松,莫名给人安定的力量。
“你们放心,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想城主应该不会杀人灭口。”
三个人全都望向徐音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二房的人下意识的将徐音希当做主心骨。
徐音希压低了声音,“六妹妹做事,向来是深谋远虑步步为营,若她真有心处置我们二房,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
三人一惊,徐明绿也止住了哭泣,瞪着一双雾气连连的眸子。
“所以我想,城主一定是有别的安排。至于是什么安排,她的心思,我们怕是都猜不透。”
“啊,这…”
就连徐音希也如是说,其他几人更不知何故,连氏挥手:“罢了,先去休息——”
等那两母女走开,徐音希和连氏相携走过垂花拱门。
如今家里四处都有士兵把守,时不时的会看见那些士兵们。
徐振英不知从哪里调来的人,徐音希瞧着全是生面孔。
她慢悠悠的走在庭院里,从徐振英回城的画面开始想起,一步步的揣度徐振英的用意。
而连氏跟在她身后,见她一脸专注,便忍着不去打扰。
徐音希走得很慢。
她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遇事只知道惊慌失措的小姑娘了,这一年的历练让她迅速成长,更学会了透过表象看本质。
徐振英会对二房赶尽杀绝吗?
不会。
因为徐振英是一个一是一,二是二的人,她做事情很有章法,讲究师出有名,且不喜连坐。这次传递书信的事情乃父亲一人所为,按照徐振英的脾性,绝对不会无故牵连二房其他人。
可为何…她要做出雷霆之势,故意让二房等人胆战心惊呢?
难不成只是为了逼二房等人反目?
实在是不像她的风格呀。
突然一刹那,徐音希心灵神至,一下站了起来,脸色登时难看至极!
连氏惊得连忙上前扶住她,一脸忧色:“儿,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连氏这才惊觉,徐音希的手一片冰凉!
连氏急道:“音希,出了何事!你说与为娘听!”
徐音希连忙稳住心神,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面上浮起一抹勉强的笑意,“娘,无碍,我只是…只是刚突然吹了风,有些头疼。”
连氏如何不知这只是她的推辞。
奈何徐音希从小心里就藏得住事,若她不想说,连氏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
但连氏也知和徐德远脱不了干系,心中对徐德远的恨意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若打下金州,还让连氏有些顾虑在朝为官的父亲。
可徐振英转瞬又拿下黔州,这就不得不让连氏重新审视这一切。
徐振英逐鹿天下的野心日渐显露,观其为人处世,绝非愿意屈居人下。
更何况徐振英那些手段、那些方子、那些惊世骇俗的想法——
连氏想起徐家人私底下议论的那些话。
徐振英这丫头不得了,怕是想当皇帝——
眼看着徐音希如今是金州府的二把手,再痴心妄想一些,若是将来…徐振英…真的能够得了天下,那徐音希的前途将是不可限量!
以女子之身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可现在,一切都被徐德远给毁了。
徐音希的前程、二房的命运、甚至包括她的一切,都被徐德远毁于一旦!
连氏恨得牙齿都快咬掉了,可看着徐音希如此憔悴的面容,她又不忍再添负担。
“娘,咱们院子现在是出不去了是吧?”
连氏四下望了一眼,“角门都有人,正门也有十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