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英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而徐家众人骨子里都是一些老实人,他们勤劳本分,这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坏事,当了一辈子的良民,猛地让他们落草为寇,他们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恐惧得很。
即使徐振英说是为了在乱世之中保全自己,可是这种力量,仍然叫他们害怕。
这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造反哪?
徐家众人也不敢问,也不敢说,甚至有人揣测着徐振英是否太过危言耸听,就算小皇帝死了,那万一下一个皇帝很快就上任,这上任以后第一件事不得是扫平这边的流寇盗匪啊?
那他们岂不是全得抓去砍头?
有些人只能安慰自己,即使是流寇,他们入城以后可没做什么坏事,顶多是杀了陈家一家人而已,剩下的都是搞教育、搞农业等,他们还收纳了这么多流民,怎么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再者说了,让他们离开岚县,他们又能去哪里?
岚县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般,没有饥饿,没有战乱,没有盗匪,他们好不容易才过上这种安稳的日子,让他们再颠沛流离,他们却是也是狠不下心。
这样一想,徐家人才良心稍安。
而有些对政治斗争比较敏感的人,如最早就跟在徐振英身边的年轻一代人,很显然不这么想。
晚间,今日县衙内的众人总算很难得的下了一个早班。
即使是早班,却也已经天色全黑。
岚县如今没有宵禁,虽说物资匮乏,却也抵挡不住老百姓们生活的热情。这春日来临,河边柳树吐芽,嫩绿的一片,两侧道路上家家户户挂着灯笼,点点灯光倒影在河水里,有些如梦似幻之感。
徐音希从县衙里走出来。
天气微微凉,她裹紧了身上的外袍,守门的士兵递给她一盏灯笼,一转身却迎面遇上了连氏。
徐音希脸上很难得浮起一抹少女的娇憨,她一路小跑过去,亲热的挽着连氏的手臂,半嗔半怒道:“娘,不是说了嘛,晚上不用来接我下班!”
两母女笑盈盈的挽着手,连氏说道:“我那边后勤的时候忙完了,刚想着顺路就过来看看你,我们一起回家。”
“今日粮食都盘点完了?”
“你三婶做什么都心细,带人盘了两遍,一边盘一边唉声叹气的感叹粮食不够。你可知今日有多少流民,足足三万八千多人!这样下去,咱们的粮食最多支持二十日。等二十天一过,整个岚县再无一颗粮食,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啊?”
徐音希知道连氏不赞同救济流民,对着自己娘亲,徐音希自然是耐心十足的解释,“娘啊,城主她做任何事情都是走一步看三步,咱们都没她聪明,只看到了第二步。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城主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既然她敢接纳这么多流民,证明她心里自有分寸,粮食的事情不用着急,城主会想办法的。咱们现在就干好城主吩咐的事情就好,其余事情,就交给聪明人去操心吧。”
连氏一听也是这个理,“道理我都懂得…就是我这心里不安得很。”
“娘,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非就是以前咱们是官宦人家,现在却变成了流寇嘛。毕竟外祖父还在朝为官,咱们这样做风险比其他人大得多。”
连氏点头,却也不语,她思来想去,着实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总不能带着三个女儿离开吧?
走又走不了,她还能怎么办?
“不过娘也不用担心,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也不是主动选择这条路的。造化弄人,比起冻死饿死,我倒宁愿拼一拼!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连氏叹息,不语。
半晌后才道:“我前几日找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离县衙不远,音希,我们是否要搬出去?”
徐音希抿唇,灯火映衬在她的脸上,少女的脸上似乎比从前多了几分坚毅之色。
“母亲,你若实在不想跟爹爹同住,你们便和离了吧。”
连氏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和徐德远的感情早就在流放路上磨没了,与其说他们是夫妻,不如说他们是仇人。
眼下徐德远自从右手被废以后,变得沉默寡言不说,脾气也更是古怪。他整日躲在屋内饮酒作乐,不然就是大发脾气。
上次就因为徐慧正的策论写得不好,他就用鞭子打得徐慧正皮开肉绽好几天下不来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德远嫉恨三房人。
三房越是厉害,徐德远就越是嫉恨。
他不敢把这怨恨告诉三房,只朝二房的这些妾室子女们撒气泄恨,如今二房的孩子们见了徐德远只恨不得缩成一团踮着脚尖走。
这也导致二房那几个孩子性情也开始变化,尤其是徐慧正,现在在人前话都说不利索,变得愈发胆怯畏畏缩缩。
“母亲,您不必为了我和妹妹们委曲求全,您也不必担心和离以后的流言蜚语。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徐音希。以后我就是家里的儿子,您老了我给您养老送终,我能养您。我希望您开开心心的,这辈子也为自己活一次。”
连氏一下红了眼眶,女儿懂事,说是不用在意流言蜚语,可她怎么忍心让女儿们陷入泥潭?
有一个和离的母亲,女儿们怕是亲事有碍。
就算和离,也得等到女儿们都嫁人了以后。
且还有得熬呢。
连氏只好硬着心肠说道:“我与你父亲成亲十几年,哪能轻易和离。以后且莫再说这种话,这天下儿女哪儿有盼着爹娘和离的,若让别人听到,怕是要给你扣上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