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车帘掀开着的,赵班头骑着高头骏马,腰背挺得很直,颇有一些意气风发的滋味。
他看见徐青莺也是止不住笑,“我家徐小妹那是个有本事的,我告诉你们,仙姑转世之说可不是无风起浪,看看人这挣钱的本事,我就是投十辈子的胎怕是都挣不到一个零头。”
众人自然不理会赵班头嘴里的“我们家”,啥时候徐姑娘成他们老赵家的了?
还真是会套近乎。
明小双朗声大笑,“什么仙姑转世,分明是财神爷转世!”
爽朗的笑声在巷道里传得悠远。
“对了姑娘。”凤儿满脸是笑,脸色发红,一双眼睛神采奕奕,“还有一些老板给咱们送了东西。马车和这些物资都是张公子送的,这几十件皮毛是林老板送的,我看了,都是店里最好最贵的。这些散碎银子呢,是罗老夫人送的,她说我们一路北上,手里有点散银子好办事。还有一些老板送了兴元府的特产……”
徐青莺打断了她,“无妨,都收下。大哥,烦你和凤儿一起把礼单整理出来,以后的人情走动少不了,咱们得做到自己心里有数。”
徐慧鸣高声应了一句。
徐慧鸣完全没有因为弃文从商就觉得有碍他的读书人身份,相反,正是因为徐德贵经商多年,徐慧鸣对从商并不反感。
更何况,别人的经商跟自家妹妹的经商完全不是一回事。
纵观今晚之局,这哪里是经商,分明是有人抢着送钱!
旁人看不清,可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就算他们流放到了黔州那种地界,以徐青莺的本事,那也是不可能长久落在贱籍之中。
且看着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而这几次,徐青莺出门都肯带着他,这也给他传递出了一个信号,妹妹应该是要大力提拔自己人上位,毕竟做生意,自家人用得更为趁手。
徐慧鸣完全不觉得自己屈服与一个女人之下有什么不妥。
这世界能者居之,自己技不如人便罢了,能跟对人不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吗?
因此徐慧鸣暗下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多表现,争取像凤儿一样早日独当一面。
徐德贵好不容易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如今他越看徐青莺越觉得顺眼,只恨自己从前瞎了眼,怎么会觉得自己女儿不如二哥?
瞧瞧今天晚上这手笔,这气势,这脑袋瓜子,他徐德贵上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了,这辈子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
“儿啊,你跟爹详细说说,你今晚上到底在里面都跟那林老板和罗老板说什么了,怎么他们两进去的时候还好,出来的时候眉开眼笑的,一副挣了大钱的样子?”
徐慧鸣笑道:“爹,咱们一级经销商的提货费就挣了接近三万两,他们当场就快回本了三分之一,这买卖一本万利,怎能不让他们眉开眼笑?”
不过因为他们几个都不在屋内,因此对徐青莺怎么跟两位老板谈的,他们也不是很清楚。
徐慧鸣便道:“其实我也好奇,妹妹到底是怎么谈的生意,你又是怎么想到一级经销商的法子卖肥皂的?”
徐青莺愕然,这在上辈子不是基本的销售模式吗。
不过大周朝的古人们怕是没见过这么多的套路。
徐青莺便挨着讲了,她从成立南北厂制造肥皂到一级经销商的盈利模式给大家讲了个透,等讲完以后才发现身边的人各个听得如痴如醉,甚至包括守在外面一圈骑马的赵班头。
废话,徐姑娘教的可是挣大钱的法子呢,这要是能学个一星半点的,以后岂不是也能和徐姑娘一样日进斗金?
徐青莺见众人很是好学,哈哈一笑,“行了,今天已经很晚了,改日得空,我专门给大家上一门经济课。”
立刻有人问道:“徐姑娘,啥是经济课啊?”
“经济课就是教大家怎么挣钱。”
队伍里一阵欢呼,赵班头急忙道:“徐姑娘,你可别落下我!”
徐青莺笑:“赵大哥现在知道了吧,书中自有黄金屋,多读书,肯定能挣钱。”
“我读,我读,我回去就开始练字!”赵班头咬了咬牙,“为了京城的宅子,我拼了!”
一席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行了,说正事。”徐青莺叫停了马车,召唤了众人靠拢,幽幽月色,众人全都敛了神色,认真听徐青莺说话。
徐青莺将今晚的战况和收益大致跟所有人说了一下,“今晚林老板竞价四万八千两,罗老板竞价三万八千四百两,加上一级经销商缴的提货权两万七千两,一共是十一万三千四百两。这三千四百两咱们在场的兄弟姐们们人均分了……”
众人的呼吸都急促了。
只有凤儿连忙摆手:“姑娘,这钱我不能要…”
“行了,我说过了,跟着我的人,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今天跟着我出钱出力的,怎么不能拿?这钱你们先拿着,是要存钱庄还是带走,看你们自己。”
众人心潮起伏,甚至有人,一双眼睛血红,内心颤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不是没想过跟着徐青莺有肉吃,可是也没料到有人能这么大方,就好似银子不是钱一样,随手一洒,就是几千两银子。
放眼大周朝,有几人能有这种魄力?
徐青莺这个人,怎么能不叫人为她赴汤蹈火?
怪就怪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有人自觉受之有愧,还欲反驳,却被徐青莺抬手压住,“废话少说,听我安排就是,既然我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再反驳我,但是拿了我的钱,嘴巴可得牢靠点,回去以后得知道哪些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众人点头,只恨不得指天发誓表忠心,“徐姑娘,我们绝对不说,谁说谁就是孙子!”
“对对对,我们自己拿了钱,藏都藏不及,哪儿还敢回去说?”
“剩下的十一万两,一级经销商的钱是不能动的,得放在年终一起结算。所以目前只有八万六千四百两的银子可以支配,按照原来说好的,赵班头和各位解差兄弟取一成,一共八千六百四十两银子。”
赵班头身子止不住发抖,颤巍巍的从徐德贵手里接过了那一沓厚厚的银票,他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红。
有了这一千两,加上刚才分的钱,起码能管他子孙几辈子的富贵生活了。
这辈子,他赵乔年真的值了!
徐青莺笑:“赵班头,我没有食言吧,这下兄弟们在汴京城的房子总算是有着落了。”
赵班头郑重其事的朝着徐青莺鞠躬,徐青莺笑眯眯的生受了,“徐姑娘,多谢!我赵乔年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甭管在哪儿,只要您召唤一声,上刀山下火海,我赵乔年绝不推辞!”
明小双则胸脯起伏,满脑子都在算今晚一共有多少钱,他现在只恨不得脱下这身官服,跟着徐青莺去黔州。
穷山恶水怕什么,财神爷在此,去哪里不能发财?何苦还要回到汴京城?
明小双也抱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道:“徐姑娘,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不,是亲姐姐!以后我明小双就跟着您,您让我往东就往东,让我往西就往西,我绝不含糊!”
而一侧的方凝墨今晚却是大大的震惊。
她震惊于徐青莺的笼络人心的手段,天爷,一下撒出这么多钱,这人心可不是稳稳的吗?
原来人心,当真可以用金钱来收买!
别说他们,方凝墨这辈子都没自己挣过一分钱。
今日只不过是跟着徐青莺进城转了一圈,她竟然挣到了自己这辈子的
“今晚的银钱就算是结清楚了,我得趁着现在铺子还没关门,把钱存到钱庄去。”徐青莺又冲赵班头和明小双招了招手,两个人立刻恭敬贴了过来。
徐青莺压低声音道:“我手里还有南北肥皂厂36%的股份,按照原来说好的,给你们一成,每年年底结算。至于怎么跟兄弟们交代,看你们自己。”
见两人一脸讳莫如深,徐青莺拍了拍赵班头的肩膀,“你们是跟着我的
赵班头和明小双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抹深意。
南北肥皂厂的一成跟现在的一成可不是一个概念。
以后肥皂生意全国铺开,销量不知几何,所挣银钱也不知几何,且犹如细水不断,若是做得好,子子孙孙辈的富贵就不愁了。
赵班头一时半会也拿不准主意,只拱手对徐青莺道:“多谢徐姑娘,此事容我想想。”
徐青莺这番话,自然也是空话套话。
本来说好的一成就是给赵班头一个人,赵班头怎么分配,她都无权过问。
只不过这么提一嘴,摆在了明面上,也好让赵班头知道,自己给他送了多大一个人情,让他多感恩一些,以后更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
徐青莺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坏了。
不过她似乎也越来越喜欢这种操控一切的感觉。
果然…权力是会上瘾啊……
徐青莺又去了钱庄,将所有的钱都存了进去,又换了一些散碎铜板和小额的银票,准备轻身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