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桌上一整套精美鲜亮的茶具被史弥远横扫到地上,摔了个稀烂。
他的表情又惊又怒,又是害怕。
监察御史,原右丞相府出身的李知孝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丞相息怒。”
说罢小心翼翼的抬头,只见史弥远脸色红白交间,身体隐隐发抖,明显是惊恐交加之际。
李知孝暗叹,现在的形势,确实相当不妙。
原皇太子赵询与史弥远关系不错,还一起诛杀了韩侂胄,但赵询突然病逝,官家又立赵竑为皇子。
赵竑喜欢弹琴,右丞相史弥远专门送了个擅长弹琴的美姬,美姬知书又聪慧,赵竑非常喜欢她。
可这会史弥远权势熏灼,赵竑对他专权相当不满。
就在上个月,见墙壁挂着一张地图,赵竑便指着崖州说:“我日后如得志,就把史弥远发配到这里。”美姬转身就密告史弥远,史弥远当时又惊又怕。
接着又在两天前,史弥远借七月初七的节日又进奉奇巧珍玩,再次试探赵竑。
赵竑如此待他,史弥远非常惊恐,心中开始潜谋废立之事。
——
七月的临安还是比较热,加上明天史弥远召见,母亲全氏让两兄弟不要出去,在家里看看书,收收心,做好准备,全氏还专门叮嘱两兄弟,此事兹关体大,进则飞黄腾达,失则贫苦一生。
两人齐齐舒了口气。
“对了,明天赵氏兄弟进府。”史弥远道:“你都准备好了吗?”
全氏明显感觉到他和以前有些不同的生疏,但此时她也没多想,估计赵与芮也在想明天面见史相的事。
“全夫人,大公子,吃饭啦。”小桃在外面叫道。
“娘——不能这样啊。”赵与莒痛苦道。
等全氏好不容易止住抽泣的声音,赵与莒又轻轻叹了口气。
全氏和他们说完话后,赵与芮就想着心事离开房间,也没发现大哥赵与莒还留在房里。
说罢他走到全氏身边,轻轻握起母亲的手,表情坚定的道:“当从此起,再不让娘亲的手,洗衣执碗。”
倘若在相府还是不知分寸,失了礼节,真的被人赶出来都有可能。
赵与芮这会脑子里都在想明天见史弥远的事。
“叭”门外突然传来响声。
“孝章都已准备妥当,只是——”李知孝欲言又止。
李知孝不置可否,低头不语。
“只是如何?”史弥远问。
此时的史弥远已经知道,赵竑对自己的厌恶是无法挽回的,他日一旦赵竑登基,自己的下场一定非常之惨。
“娘亲辛苦了。”赵与芮也赶紧道。
“不用。”史弥远的声音沉稳厚重,很有威严:“殿下还年轻,等过几年,自然知道老臣的一片忠心,会体谅咱们这些做臣子的。”
却听赵与莒突然动容道:“这些年娘亲为了照顾我们,越来越辛苦,孩儿看着真是心痛。”
“这怎么可以。”赵与莒刷的一下,满脸通红,拼命摇头:“如果只能去一个,我身为兄长,宁愿让与芮独去,岂能与弟弟抢。”
我岂能策手待毙?
史弥远看着地上的茶具碎片,眼神变的越来越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