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之前这宛城,乃是侯音卫开献上的,他们识时务归附,没被问罪,便已经是关平法外开恩了,焉有功劳?
若是明日献城,这功劳那就是实打实的!
“明日献城,府尊日后还是南阳太守,子卿你可为两千石大臣,而我,亦可高升,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东里衮眼神闪烁,似乎是被应余说动了。
宗子卿冷哼一声,说道:“人人皆骂江东鼠辈,为何骂他们?皆因他们乃无信无义之徒,背刺盟友,时有发生,海誓山盟,不如蝇头小利,然而,圣贤是如何教我们的?仁义礼智信,此乃圣贤之道!”
圣贤之道?
应余嗤笑一声,说道:“如今这天下,难道还有圣贤?”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屠城杀降,易子而食。
这是礼崩乐坏的时代。
为何关羽的品质如此宝贵?
因为在这个时代,似关羽这般忠义的人,太少,太少了。
“宗子卿,直视你的内心,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我当然像是想要做两千石大官,光宗耀祖!
但...
投降?
那他宗子卿,岂不是成了两面三刀之人了?
“有殿下在,南阳丢不了!”
宗子卿斩钉截铁的说道。
“殿下,殿下,殿下!”
应余冷哼一声,说道:“你那个殿下,不过是十多岁的孺子而已,毛都未长齐,寄希望于一孺子,难道他能够击败魏国、江东两面合围?”
他能做到!
宗子卿心中想道。
但是如今,与应余已经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人各有志。
“府尊,你作何选择?”
我?
东里衮愣住了。
“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哼!”
应余冷哼一声,说道:“现在,已经不是我能去想的时候了,选择只有一个,明日是开门献城,还是忠于那个殿下?”
“我...”
宗子卿眼神灼灼的看向东里衮。
望着那深切期盼的眼神,东里衮连忙将视线撇过去。
“我愿降魏。”
“哈哈哈!”
应余哈哈大笑一声,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选择,子卿,我不想与你刀兵相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迷途知返,方才的事情,我便当做未发生过。”
“哼!”
宗子卿亦是硬气起来了。
“我宗子卿岂是两面三刀之辈?不必再说了。”
应余眼睛微眯,他双眼之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此的话,便别怪我无情了。”
他大吼一声:“刀斧手何在?”
原来,数日前,自宗子卿与东里衮见了刘禅回到宛城之后,便与他说明要用间,博取功名。
当时南阳尽在刘禅的掌控之中,应余自然是满口答应的。
但...
如今情形不同了。
刘公嗣被魏国江东两面合围,胜利的希望那是微乎其微。
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今夜得到魏营密报之后,应余便偷偷带了五十位亲信部曲,充当刀斧手,便是看有谁敢不开门献城的。
没想到,还真有个宗子卿不怕死!
既然你不怕死,那我便让你死了
“刀斧手何在?”
连喊了两声,也未有动静。
应余心中奇怪。
不是让他们埋伏在府衙大堂外面吗?
人呢?
“刀斧手何在?”
应余不死心,又喊了一声。
“不必喊了。”
堂门被一脚踹开。
一声清越之音传来,身穿锦袍刘禅缓步入内。
他眼神平静,看是看向应余的脸上,则是杀气四溢。
“属下,拜见殿下。”宗子卿见刘禅入内,感动得眼泪都要留下来了。
殿下当真神人。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现。
殿...殿下?
应余嘴巴微张,脸上的神情可以用震怖两个字来形容。
“你不是去驰援江陵了吗?如何会在宛城?”
东里衮心中亦是冰凉。
他连忙跪伏在地,屁股撅得很高。
“属下拜见殿下。”
“呵呵。”
刘禅冷笑一声,说道:“我自然是去江陵了,但我也来宛城了。”
刘禅看着应余惊恐的模样,再说道:“不必喊了,你那侯在堂外的刀斧手,已经被我拿下了。”
其实昨日,刘禅便到宛城来了。
他行踪隐秘,以窦骁好友的身份行走,躲过了很多双眼睛。
如今在间军司处获得消息,知晓应余带数十人入府衙,加之魏营密报已入堂中,刘禅心中便知,这府衙大堂中,今日便有好戏看了。
如今见之...
当真是一出好戏。
“你...我...”
应余脸色变化,他当即跪伏下去,头嗑在地上,嗑得那叫一个震天价响。
“属下知错了,还望殿下给属下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戴罪立功?
刘禅冷笑一声。
“要戴罪立功,也不是不可以。”
难道还有活路?
应余心中升起希冀之色。
锵!
刘禅将腰间的宝剑直接拔了出来。
“问过我手上的宝剑,若他答应饶你一命,我便让你戴罪立功!”
宝剑如何饶我一命?
应余心中奇怪。
他抬起头来,见到的景象,却是让他目眦欲裂。
只见刘禅动作飞快,一剑便朝着应余的脖颈砍去。
殿下要杀我!
应余想要躲,然而他发现得太慢了,刘禅的剑太快了。
只一剑,应余那颗大好头颅,便从他脖颈上滚落下来。
他嘴巴动了动,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睛圆瞪,那不甘与惊恐之色从眼中透出。
我...
我应余就这般死了?
噗~
鲜血溅了东里衮满身,后者颤抖着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
碰碰碰!
东里衮不断地磕着头,他心中怕极了。
我为何在关键时刻改变主意?
殿下是何等人物?
便是魏国与江东齐攻,是他的对手?
后悔!
现在东里衮心中只有后悔。
“你可要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
似应余那般的‘戴罪立功’?
东里衮直接哭出来了。
“还请殿下饶属下一命,日后做牛做马,绝无二话,属下一时间猪油蒙了眼,属下...属下冤啊!”
冤?
你冤什么?
“哼!”
刘禅冷哼一声,刚要说话,旁边的宗子卿上前来求情了。
“殿下,府尊非是诚心降魏,不过是应余逼迫而已,实属是迫不得已,况府尊在南阳素有威望,殿下将他杀了,恐南阳动荡,不若饶他一命,许他戴罪立功。”
刘禅本也没有要杀东里衮,现在宗子卿前来劝降,他便也就就坡下驴了,
“既然子卿为你求情,看你并非是主犯的份上,我便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日你若不能戴罪立功,这应余如今的模样,便是你明日的下场!”
咕噜~
东里衮咽了一口口水,他怕了,他后悔了。
他原本也可像宗子卿一般,得到殿下的信重的。
可...
可我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殿下呢?
东里衮跪伏在地,根本不敢抬头看刘禅。
在这个时候,刘禅的目光已经不在东里衮身上了。
刘禅从宗子卿手上接过密报,他脸上缀着笑容,说道:“便按照这信中的内容来。”
信中的内容?
宗子卿愣住了。
“将他们放入城中?”
刘禅点头。
“关门打狗。”
他现在的时间很是紧迫。
宛城也需要有一场大胜,来稳定人心。
似应余这般首鼠两端之人,不在少数。
若无大胜振奋人心,恐怕那些才投降没多久的地方,又要生起动乱来了。
这司马仲达...
他刘禅早就想会会了。
“另外。”
刘禅看向宗子卿,说道:“今夜你去见小关将军,将我这封密信,亲手交到他手上。”
刘禅从怀中内袋逃出一封信件。
“诺!”
宗子卿双手将信件捧在手上,当即领命。
“事不宜迟,那属下便去博望坡了。”
“好!”
看着宗子卿远去,刘禅看向东里衮,笑着说道:“太守,明日,便看你的了,若你能立功,不仅今夜的事情我会忘记,你南阳太守之位,我也不会剥去,更有额外的赏赐。”
“明日属下必让竭尽全力,今夜之后,衮已无二心,还望殿下明鉴。”
东里衮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现在哪里还敢降魏?
是嫌他的命不够长吗?
殿下来了宛城,那还有徐晃什么事?
“是忠是奸,我只看明日。”
说完,刘禅缓步出堂。
府衙大堂外,血腥味扑鼻而来。
“戒严宛城四门,今夜不得放一人离开!”
“诺!”
回到在宛城的临时住所,刘禅总算是将心放下去了。
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身处乱局,稍一不慎,那便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他刘禅输不起。
一次都输不起!
压力。
在刘禅身上肆虐。
“殿下。”
屋舍之中,正有一身着薄衣的美人,此刻端着一铜盆热水上前。
“让奴婢伺候殿下罢。”
张氏秀眉凤目,玉颊樱唇,端是一个美貌佳人。
尤其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一双纤手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个中感受,与银屏有截然不同之感。
这便是曹老板的爱好。
刘禅只能说,确实有可取之处。
那于文则,倒真是一个忠臣。
大忠臣啊!
洗脚擦身之后,刘禅未行房事。
压力虽然大,但还没有大到压垮他的程度。
况且...
这美人才得多久?
如今匆匆播种了,万一诞下子嗣了那该如何?
怎么确定这个是我的血脉?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亲子鉴定。
抱着玉人,闻着体香,刘禅缓缓睡下。
...
次日。
宛城城楼上。
刘禅身着精甲,腰系宝剑,此刻便站在城楼之上。
在刘禅身侧,宗子卿亦是站立其间。
东里衮身着轻甲,此刻心中颇为忐忑。
踏踏踏~
城外烟尘不断,未久,便见一支打着司马旗帜的数钱兵马停驻在宛城外。
“这宛城城门还不开?”
司马懿面色警惕。
“去,叫开城池!”
“诺!”
当即有一将校驱马上前。
“速速打开城门,我魏军已至!”
吱吖~
宛城城门缓缓打开。
“城门打开了,可要入城?”
入城?
司马懿心中还有警惕之色。
“不急,让百里衮、宗子卿出来见我。”
你校尉又驱马上前,对着城上喊道:“宗子卿、东里衮,速出城来见。”
这司马懿不愧是属乌龟的。
刘禅看向宗子卿与东里衮,说道:“出城去罢,莫要露出破绽了。”
“殿下放心,这数千兵马,必为殿下擒来。”
宗子卿与东里衮纷纷下城,身骑战马,两人两马奔出宛城。
“吁~”
宗子卿勒马停在司马懿身前,他脸上有着不耐之色。
“昨夜密报说得清清楚楚,说是要入城来,现在倒不敢进城了?以为城中有诈?若是怀疑我二人,我两人还会出城来?”
“呵呵。”
司马懿脸上露出告谦之色。
“二位莫要气愤,不问个清楚,我岂敢入城?数千大军的安危,皆系我一人之身,不敢不慎重啊!”
“如今,你待如何?”
宗子卿脸上的不耐烦,似乎已经到顶点了。
“我等献城,本来就是来求功劳了,你若不信,那便不降了。”
说完,宗子卿直接勒马转身,意欲回城。
东里衮亦是有模学样,跟在宗子卿身后。
“二位敢出城来,便说明城中必无埋伏,我愿意随你们入城。”
司马懿勒马上前,他仔细打量宗子卿与东里衮。
突然,司马懿大吼一声。
“尔等诈降,我岂不知,昨夜我便得到消息了,来人,将此二人拿下!”
诈降?
宗子卿心中一个咯噔,但他还绷着脸,面色未有大变。
昨夜宛城戒严,谁能将消息传出去?
此乃司马仲达唬人之计!
我不可中他之计。
宗子卿淡定,东里衮却淡定不了了。
他心中原本便踹踹不安,被司马懿怒吼一声,吓得直接调转马头,朝着宛城方向奔逃而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宗子卿简直是要把牙都咬碎了。
此刻你奔逃入城,岂有活路?
宗子卿是恨铁不成钢。
事到如今,他也只得跟着东里衮奔逃入城了。
不然留在此地做一具尸体?
果然有埋伏!
司马懿眼睛眯起来了。
“撤,快撤!”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城楼上,对于司马懿发现他宗子卿与东里衮诈降之事,他心中颇为可惜。
但...
他刘禅行事,自然是不会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的。
只见城上砰的一声,信号弹发出巨响,在宛城两侧,皆是奔出早就埋伏在侧的伏兵。
“冲啊!”
“杀啊!”
...
伏兵准备良久,冲杀向前,魏军两面被围,根本不敢抵抗,直接变成溃逃。
宛城中,上千骑兵奔涌而出,他们手上的长槊长枪,便是收割魏军步卒性命的死神镰刀。
噗噗噗!
一时之间,司马懿所带三千大军,死伤无数。
可惜那徐晃未有亲至。
刘禅心中可惜。
“便看那徐晃,来不来救援了。”
一张大网已经张开,就看那徐公明进不进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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