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秋小心翼翼地揉着沈雁柳的额头,见她眉心川字非但没消减半分,反而随着沈雁柳闭目沉思的时间越久,而越发深邃,思考再三,才小心翼翼开了口。
“太后娘娘,今儿陛下不是顺了您的意思,乖乖回了乾清宫吗?您又何必忧心至此呢?”
沈雁柳倏地睁开眼睛,眸中精光慑人,吓得抱秋背后一股凉意,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你不必费心说这些话来让本宫宽心,”沈雁柳摇了摇头,“今日陛下究竟是明了了本宫苦心一片,还是迫于形势不得不从,你当时就站在本宫身后,怎会看不明白?”
“陛下……毕竟还年轻呢。”抱秋嗫嚅片刻,也只能找出这番借口。
“年轻?”沈雁柳失笑,“本宫倒是恨不得他永远不长大,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满脑子竟是歪斜心思!”
“他刚登基时,连龙椅都坐不稳,奏折是本宫一篇一篇地看来读与他听,再加上国师在旁指点,他这才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沈雁柳气得声音中都带上几分哽咽,“可你瞧瞧他现在是什么德行,翅膀硬/了,不想着怎么削弱凤无鸣手中权力,反倒开始疑心哀家了?哀家是他的亲娘!就是再怎么算计旁人,难道还能害他不成?”
抱秋慌忙跪下,“娘娘息怒!陛下只是心软念及旧情,才对摄政王多了几分宽宥,想来也终有一日,也定会明白娘娘这般苦心孤诣经营筹谋!”
“等?本宫这些年来等到的,不就是亲生儿子对自己的戒心、对自己的防备?”沈雁柳说得动情,眼下也染上一片红意。
“本宫实在不明白,当初他年纪尚小时,尚且能明白本宫苦衷,亲自熬制百合雪梨奉予哀家。怎么今日我同他母子二人,竟然能生分到这个地步!”
“娘娘,会不会是安排文竹在旁服侍的事情,被陛下发现了,这才有了几分芥蒂?”抱秋不敢提及旁的,因而只能捡这些细枝末节开解一二。
沈雁柳冷笑一声,道:“哀家是太后,是这慈宁宫的唯一主位,是皇帝的亲娘。为了防止有人狐媚惑主、祸乱宫闱,哀家就是在乾清宫里安插一二,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既然陛下不喜欢哀家私下安排,好,那哀家也不顾脸面,直接把人送到陛交到他手上!”
抱秋见沈雁柳越说越快,恨不得现下亲自跑去乾清宫,将这些通通喊给凤衍之听,显然是气得急了,也不敢在背后置喙皇帝所为,只能把话题转到凤无鸣身上。
“娘娘,不论如何,您也是没让摄政王如意。眼下京中病乱既起,述职官员还有部分即将进京,他一个人,便是再能耐,只怕也是分/身乏术,要在这桩差事上跌大跟头呢。”
“一个人?”不知这话怎么又触到了沈雁柳的霉头,只见她眼中戾气更甚,随手便将茶杯甩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