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丫环银红带回好几本话本子,六小姐白知柳迫不及待翻看了起来。
边看边问是不是最新最叫卖的话本。
“肯定是最新最好卖的。奴婢问过伙计了,说这几本买的人最多,都加印好几次了。”
银红也不认识字,从越王府卖了六小姐的话本子后,一溜烟就跑去书肆了。她也不知道哪些卖得好,问过掌柜和伙计,还犹自不信,又蹲守在店里,亲眼看那几本书,果真是买的人最多,才跟着买了回来。
紧赶慢赶地跑回来,生怕被府里的人看见。好在一路盘查的人都没有。
银红见六小姐看得认真,坐到边上狠灌了一大杯凉茶,尔后才大大吁出一口气,这一路提着心哦,就怕被传到夫人那边去,害六小姐被骂。
见六小姐看得津津有味,歇过气问道:“小姐,你说越王府的看门小厮是不是也认识字啊?奴婢只是问他们说想找王妃卖话本该找谁,他们就叫奴婢拿给他们了,就略翻了翻,也不知是不是装样,就把银子给奴婢了。”
想起那看门的小厮快速地翻着小姐的书页,大抵是看不懂的吧,估摸是看写了多少页,值不值二两银子。
“可就是写了那么多页,真的有费那么多墨,可要是内容是胡乱写一通的呢?越王妃也不怕被人骗银子。”
听说越王府现在不穷了,可也架不住这么耗啊。听说每天来卖话本的人多的很。二两银子足够一家人在京城花用一月了。
白知柳目光未从书册上移开,只是笑骂道:“你是不是傻。你能想到,人家越王妃想不到?”
“可是那看门的小厮就是没仔细看啊,就算认字,里面写的什么都没看清吧,就当着奴婢的面,飞快地翻了翻。”
就抖了两抖就给银子了。这银子也是好挣。
“你没报名号家门?”
“报了。”
“那就是了。”
就什么是?银行看向六小姐,六小姐这回从书册中拨冗看了她一眼,一副她是傻子,还不肯解释,让她自己想的样子。
银红想了又想,“小姐,你是说奴婢报了家门,所以他们痛快给了银子,所以不怕咱们骗他们?可是也有虚报的吧,就没有骗钱的?”
“可能也有,那也极少。谁敢上越王府明晃晃地行骗,不怕被捉住打板子啊。而且骗子还得识字会书写。就没听说识文断字的文化人,跑去骗银子的。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写的内容不怎么样,越王妃白花二两银子买了回去。”
但那也不是骗,顶多是内容不匹配二两银子。
但这也是越王妃被人称颂之处。花了二两银子,买了文人的尊严。对于一些寒门学子来说,二两银子省着花,够他们一两月在京城的开销了。
而且卖本子的人,也多是不看那二两银子,而是盼着写的本子能被越王妃看中,能被排演出来,给普罗大众看到。
所以都报了家门,留了名姓和地址。
银红一想便明白了。
“这个王妃,奴婢喜欢。”
银红走后,越王府看门的两个小厮翻看起那两本话本。
张梁对莫南说道:“这两本话本我觉得写得挺好的,我觉得王妃应该会喜欢,没白花四两银子。”
莫南点头,“若排演出来,大家应该会爱看。”
见张梁还在入迷地看话本,莫南目光如炬在门口扫了一圈,不忘他的本职工作。
但看门的工作太无聊了,又与张梁闲聊起来,“我现在总算知道咱们王爷为什么连看门小厮都要找会识字的了。”
不识字,连话本都看不明白,这要是被人骗了,多花了银子,王妃不心疼,他们自己都心疼。
“那当然要会识字啊,咱们王府,天天有人送帖子来,书信帖子要是不会看,怎么收递?如何登记访客?”
莫南看了他一眼,说得好像有些道理。但没听说家家门房都是识字的。
原本他自觉认了一些字,被卖到王府,自以为可以捞到一个好位置,结果主管说他还算机灵,又打发他来看大门了。
让他失落了好久。
不过现在嘛,莫南摸了摸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笑了起来。
自王妃收话本后,每天跑来卖话本的人一波又一波,他和张梁收的好处不少。这一天收的好处,能抵他们两三个月的月钱。
啧啧。
看门好啊。他喜欢看门。
那边张梁已经翻看完了两本话本子,一看时间,“王妃说一个时辰送一趟话本子,我送话本子去了,你先一个人留在这里,别走开。”
“好,有我守着,你放心去吧。”
上门卖话本子的人太多,林照夏便规定门房一个时辰送一趟话本,别一收到话本就急轰轰往内院递,这一趟趟跑的,没得把腿跑细。
书房内,林照夏披着一张薄毯,歪在软榻上,津津有味地看起话本。
在她面前的矮几上,摞了两大摞话本,一叠矮一些,是她翻看过的,一叠高些的,还等着她翻看。
赵广渊进来,在软榻上挨着她坐了,也拿起一本翻看,看了两页,又放下了。
林照夏瞥他一眼,“不好看?”
赵广渊抿了抿嘴,不知道好不好看,只是满纸的家长里短,内宅争斗,他看了头疼。
林照夏还等着他帮忙挑选好本子呢,每天送来百多本话本,她一个人得看到什么时候去了,每天不干别的事,就光看话本算了。
“也有写志怪奇谈的,写迷案追踪朝堂风云的也有,你帮我看看嘛,我看得眼晕。”不都是才子佳人,后宅争斗。
林照夏撂下话本,倾身过去抓着他的胳膊晃了又晃,“帮我看看嘛,我眼睛疼。”整个人偎到他怀里。
赵广渊听她说眼睛疼,曲起食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望向她的眼睛。
那眼睛黑黝黝的,黑眼珠子多,眼白少,像嵌在河床上的两颗黑宝石,一眼望过去,好像能把人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