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装也不是不能装。只是现在林照夏有新的想法。
还不待她开口,一楼柜台处就传来争执声,二人忙探头去看……
“是青山书院的唐先生。王妃,小的下去处理。”眼见伙计处理不好,蒋离忙告了一声下楼去了。
一楼收银处,唐时迁抱着一瓶葡萄酒不放,“是你们说凭玉牌可以打八折的,现在又不作数,你们存了心羞辱我等读书人,看不起我们!”
一顶大帽子压下来,伙计都哑口了。
唐时迁好不容易攒够一瓶葡萄酒的钱,今日兴冲冲而来,连进楼里吃顿饭都舍不得,一来就让伙计要了一瓶酒,付了钱就要离开。不想被拦了,顿时觉得受到极大的羞辱。
伙计见围了不少人,有些招架不住,王爷王妃厚待读书人,那些贵宾玉牌谁都没给,只给了那些大儒和教习的先生,伙计也不敢把人得罪了。
试着讲道理:“我们的玉牌只针对菜品打折,这酒水本来就是限量的,买的人多,还规定得消费到一定金额才有资格买,不打折的。”
那些酒水都是海外进来的,满京城用这种玻璃瓶装酒的,只有他们一家。都是限量了卖的。
酒水都要打八折,就不划算了。
本来这些日子来的读书人多,人人都打八折,已是少赚了不少,酒水再打八折,让他们再拿到外头高价卖了,楼里还怎么赚钱。
楼里赚的钱多,他们拿的奖金才多,伙计们都很维护楼里的生意。
“我不管,当初你们给玉牌的时候,就是说打八折。”
“是菜品打八折,不包括酒水。”
一旁同样拿玉牌的人也帮着伙计解释,“是说了呢,许是你忘了。”
“我不管,说了打八折,就要八折。出尔反尔,是小人行径!”
唐时迁固执地用外裳包着那瓶葡萄酒,不肯放下。他荷包里只够一瓶葡萄酒的钱,这还是他攒了两个月的俸?钱。
因他耽误了食客结账,又堵在门口,还不讲道理,被围观的食客出言指责。
唐时迁羞红了脸,读书人的自尊让他想掩面而走,但自从上次他随友人来楼里吃饭,尝过葡萄酒的味道后,便念念不忘了。
攒了两个月的俸?钱全拿来买酒了。
正争执,旁边一年青人挤上来,“唐先生这瓶酒,我帮他结了。”
众人看去,“三驸马。”认出来人,纷纷打招呼。
三公主昭静的驸马占平生,原是国子监的教习博士,后尚了公主,升任六品监丞。许都是教习先生,占驸马看出唐时迁的窘迫,替他解了围。
不想占驸马话才出口,原本抱着葡萄酒不肯放的唐时迁却不答应了,羞愤地从怀里掏出那瓶葡萄酒放到柜台上,“我不要了。”转身就要走。
占驸马有些无措,“唐先生……”
唐时迁就要挤开人群往外走,他没钱自己知道就行,这么明晃晃的让人说要送酒给他,他要收了就是明摆地告诉别人他没钱。
他的自尊让他受不了。
“唐先生,且留步。”蒋离赶到,拽住了他的胳膊,唐时迁回头,“你拽老朽干嘛,不像话,快快松开。”
“且留步且留步。”
蒋离拽着他不肯放,又笑脸盈盈地跟大伙道谢,劝散了围观的人。又向占驸马道谢,让伙计拿了两瓶白酒送他,“占阁老最喜我家的纯酿,小的借花献佛,劳驸马爷送去给老爷子。”
占驸马不肯要,蒋离便道:“这是我们王妃的意思。说上次朝会,占阁老还帮我们王爷说话了,王爷心中感激,不知如何表达,知阁老好酒,便借花献佛了。”
占驸马便不再推辞,这是王妃孝敬他老父亲的,便道了谢收下。
占驸马走后,唐时迁也要走,被蒋离狠狠拽住,读书人哪里有时常做活的人力气大,且唐时迁都六十的人,那力气能跟壮年的蒋离比?
“你拽我干嘛,不成体统。”
“是是是,是小的失礼。我们王爷王妃最敬重读书人,你看这题字,”两人抬头去看柜台上方悬着的至正帝的题字,“连皇上都称赞我们王爷厚待读书人。方才是伙计不懂事,冒犯了唐先生,请您见谅。”
唐时迁知道错不在人家伙计,但他也低不下那个头。
“知错改了便是。”
“是是,小的一定好好教导他们。”从柜台里拿了一瓶酒,又找出一个匣子,把先前被唐时迁抱在怀里那瓶也一并放进匣子,“这是您的酒,您拿好,好喝下次再来。”
唐时迁好似被人冒犯一样,瞪大眼珠子,推着,“我不要。莫要羞辱我。”读书人的风骨他还是有的。
这是嗟来之食,他不要。
“哎呦,唐先生,是我们王爷让送您的。上次您不是留下一幅墨宝吗,我们王爷喜欢得紧,还让人装裱了,说冬日还要在楼里专门开一场书画展,到时会仙楼怕是生意越发红火,给您送两瓶酒算什么,还是说您要当日的银子?”
这么一说,唐时迁心里舒坦多了。“分银子就算了。”眼睛又去看那个匣子,里面掌柜装的那瓶是这里最贵的酒,他一年的俸?都买不起。
想拒绝又舍不得。把掌柜推回来的钱又推了回去,“那瓶算是送的,我的那瓶还是买的。”也不说能不能打折的事,反正他就是按八折价买的,多的他也没有。
荷包没钱了。
“是是是,小的便厚颜收下了。”恭恭敬敬把唐时迁送出门。见他连马车都舍不得坐,七八文的轿钱也舍不得出,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回了楼里。
到了五楼,与林照夏一说,林照夏也是不胜唏嘘。
这唐时迁,真正的寒门农家出身,学识极好,二十岁就得中进士,奈何没有银钱开路,派不上官,好差事也轮不上他,先是在国子监呆了十多年,后来因为人固执,脾气又臭,眼里容不得沙子,国子监多是达官贵人的子弟送去渡金的,他在那里面得罪了人,愤而辞官不做了。
倒也没回乡,不知是为了家中子嗣前途考虑还是没钱还乡,辗转到京郊青山书院当了一名先生。
虽然他这身份在京城众多大儒先生中不起眼,但他却实在是身有学问之人,且写得一手好字,还画得一手好丹青。这些年在一众学子中,也颇受人尊敬。
两人说了一番楼下的争执,也说了三驸马解围,送他白酒的事,便撇开了。随后又说起酒楼将来的生意,以及林照夏心里主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