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装饰得像喜堂,又实则是灵堂的顶部,赤狐已经耐心地守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它静静地潜伏着,目光穿过瓦片的缝隙,紧盯着下方的一切动静。
当周启光的遗体被众人重新安置回那沉重的棺椁之中,一位身着道袍的道士开始诵念经文,
低沉而悠长的诵经声在灵堂内回荡,持续了许久。
在一系列庄重的仪式之后,周家老爷、夫人以及那位道士相继离开了灵堂,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那份沉重的气氛。
就在这时,赤狐拨开了一块屋顶上的瓦片,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洞。
它深从口中缓缓吹出了一口清冽气息。
那气息直接穿透了房顶上的空洞,悄无声息地钻入了灵堂之内。
进入灵堂后,那口清气瞬间化作了狂风,猛烈地席卷了整个空间。
烛台被狂风卷倒在地,烛火熄灭,供奉的吃食也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就连那沉重的棺材盖子,也被狂风掀起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赤狐见状,立刻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它的整个身子在刹那间化作了一道火红的光芒,如同流星般钻入了周启光的棺椁内。
就在这时,似乎是察觉到了灵堂内的异常动静,周家父母和那位道士迅速赶了回来。
他们推开门,只见灵堂内一片狼藉,烛火熄灭,吃食散落,棺材盖子也被掀起。
老爷与夫人凝视着眼前一片散乱的灵堂,他们的神情在瞬息之间经历了复杂的变化,
既有惊恐之色难以掩饰,又夹杂着其他难以言喻的情绪。
周夫人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从眼眶中滑落,
她哽咽着呼唤道:“启光……是你吗?我的孩子,难道你回来看望娘亲了吗,启光?”
那道人却保持着凝重的神色,他迅速地从腰间取出了一只古朴的罗盘。
道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它上面的变化,半晌之后发现罗盘上的指针却纹丝未动,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道人这才开口说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老爷夫人请不要过于担心。”
“让我再看看少爷的尸身,确保一切安好。”
他缓步走到棺材旁,单手轻松地抬起了沉重的棺盖,
另一只手则习惯性地搭在背后的剑柄之上,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况。
当他看见周家公子静静地躺在棺椁之内时,才再次开口道:
“看样子只是恰巧有穿堂风吹过,打扰了少爷的安息。”
“我们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合上就好。”
老爷听了赵真人的话,平静地点了点头,
然后又吩咐道:“赵真人,你还是快些行事吧,可不要错过了吉时。”
赵真人闻言笑了笑,安慰道:“周老爷,您就尽管放心吧。”
“事成之后,少爷自然会投个好人家……”
……
坐在床铺边缘的张佩莹,感觉自己好似等待了几年几个月般漫长,已微微显露出疲惫之态。
而且在这段时间内,她还未有听到任何人的脚步声或是其他任何的细微动静。
张佩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现在真是饿得难受,早知道早上就不该只草草地吃那么点东西……”
她回想起早晨,为了穿上那件红装时不让肚子显得突兀,仅仅垫了两口食物,
如今想来,真是后悔莫及。
现在转眼间已至深夜,四周一片寂静,连周郎的声音却是都未有听到过。
张佩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阵的忧虑与不安,各种念头开始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难道周郎真的悔婚了吗?”
“还是说,他从根本上就看不起我这个出身平民家的女子,觉得我不配成为他的伴侣?”
“又或者,周郎其实早就有了心仪之人,此刻已经与那人私奔,将我独自留在这冰冷的房间里?”
随着这些思绪的不断涌现,张佩莹感到越来越迷茫与无助:
“那我该怎么办呢?”
时间的流逝加剧了她的焦虑,让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胡思乱想的漩涡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而清晰的嘎吱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那是推门的声音。
张佩莹猛地抬起头,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与期待:
“终于来了吗?会不会是周郎?”
张佩莹的内心瞬间紧绷如弦,她的情绪宛如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翻腾不息。
她心中期待的同事,又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担忧着这即将到来的并非她心心念念的周郎,而是某个不速之客带来的不祥之讯,
“娘子,让你久等了!”
这声音如同酷暑难耐之时,山间流淌的一股清凉泉水,瞬间渗透了张佩莹的心田。
这是周郎的声音吗?原来他的声音也如此悦耳动听,如同天籁之音,让人心旷神怡。
只是让张佩莹略感诧异的是,周郎的脚步声似乎异常轻盈,几乎到了无声无息的地步。
她虽然隔着那层薄薄的红盖头,无法看清外界的一切,
但她依然能够看到一道高挑伟岸的男子身形,正缓缓向她靠近。
这时,“周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歉意与温柔:
“娘子,方才我与宾客们小酌了几杯,只因我酒量不佳,有些失态,让娘子你久等了,真是惭愧至极。”
张佩莹闻言,心中虽有些疑惑,
毕竟她从进门到入洞房,都并未看到或是听到有办酒席。
但这些念头只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就被加速的心跳和涌上心头的紧张感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又清晰地听见“周郎”那温柔的声音问道:
“娘子……你见过我的画像吗?”
张佩莹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回答道:“嗯,自然是记得的。”
“周郎”闻言,似乎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是……我却未曾有幸见过你的画像啊。”
“不过啊……我猜想,你一定是那种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绝世佳人!”
张佩莹听到这样的夸赞,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她的样貌虽然出众,但自知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样的形容词还有不小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