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玛很快变成了扭曲剧目里的一个扮演者,扮演捧着金盆的侍者,呆立的烛台。太宰治对他表现出很有探究意味的兴趣,说西格玛与武装侦探社的敦君有不少相似点。出于这些相似点,太宰治对他态度也还算亲和,不像面对果戈里时暗潮涌动地针锋相对。
“西格玛君,能麻烦你到浴室看看么?我一直不怎么会准备这些东西,不然只能委屈费奥多尔君用冷水洗澡了。”
果戈里不在地下室,太宰治一边削一只深红色的蛇果,一边带着笑跟西格玛说。
西格玛点点头,在狭小的地下还有一间小小的浴室,一应俱全的老鼠洞,除了照不到光以外似乎称得上是齐备的房间。他看着热水蒸腾起来的水汽,雾蒙蒙地笼罩了整间浴室,水蒸气把光秃秃的四壁也掩饰出一种朦胧感。
陀思背上的伤口还没完全长好,西格玛伸手试了试浴缸里的水温,不知道那些伤口能不能碰水,晚上应该还要给陀思上一次药。
上药,他想到手指抚摸着药膏擦过对方赤裸脊背的触感,红色的伤痕缀在白色的皮肤上像一面碎裂的万华镜,触手却是柔软温热的。西格玛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通风不畅的房间里蒸腾的热气让他头脑发晕,脸上也烧起来。
西格玛折身回到囚室,在门口的阴影中他就看到太宰治和费奥多尔在接吻。
太宰治抱着费奥多尔的腰,费奥多尔一点一点把手攀到太宰治肩上,剧烈颤动的眼皮和睫毛像是在忍受痛苦,又像是兴奋得难以自制。两个人就用这种互相拥抱的姿势,缠绵地贴在一处交换亲吻,旁若无人地沉浸其中。
西格玛悄悄后退了两步,他们是故意让他看到的,还是根本不在乎他是否看到这一幕。他“活着”的时间太短太短了,短暂的三年只够他学着养出一些广泛意义上的本能,他想不通太宰治为何与陀思接吻,他们明明是仇敌一样的关系,现在更是囚禁者与囚徒的关系。
“好像真的只有我不知道怎么调浴室的冷热水呢。”太宰治的声音忽然从囚室里传来,西格玛惊醒一般往里面看去,就看到两个人已经分开了,太宰治正朝他这个方向笑。
费奥多尔毫不犹豫地戳破了太宰治的把戏,眼睛都懒得翻:“您是故意的。”
“费奥多尔君真是聪明!”太宰治夸张地张大嘴,作出很宗拜的样子,接着解开费奥多尔脚上的镣铐,很好心地替对方揉了揉脚踝处被磨红的地方:“费奥多尔君很讨厌冷冰冰的液体呢,难得能看到你露出那样的表情,实在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如让我杀了您,说不定您的血液比雪水还要冷。”费奥多尔挂着笑容,很不客气地回敬道。
太宰治把手伸到费奥多尔的膝弯处,稍稍用力就把魔人抱了起来:“如果用殉情的死法,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走到门口时,太宰治歪过头问:“西格玛君要一起么?
西格玛下意识地摇摇头,早已预料到他是这个反应,太宰治也不在意,抱着费奥多尔走进了浴室。西格玛看着浴室门缝里漏出光,疑心会有水从缝隙里流出来,直到漫延到他的脚下,吞没他。
西格玛艰难地挪动身体离开门口这块阴影,就像从并不安全的安全区走出去。他从来就没有安全过,自他诞生的时候他就希望找一块坚实可靠的依凭,天空赌场是虚浮的,天人五衰是脆弱的,他站着的土地龟裂开,他急切地想找到下一个可堪倚靠的东西,在这个诡异的囚室里却不知道应当倚靠些什么。
果戈里正是这时候回来的,突然出现在黑黢黔的地下室里,把他那顶高高的礼帽按在西格玛头上。西格玛被吓了一跳,为他这个受到惊吓的表情十分满意的小丑得意洋洋:“西格玛你真是个好观众!”
“我的费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