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樱有瞬间的恍惚。
似乎想到她小时候,卿鸿意气风发,也是惯常去卫家走动的。
也曾经和父亲把酒言欢,月下相聚。
那时年轻,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满怀都是报国心,都是济民大志。
后来,他和父亲政见不和走散了。
后来她看着卿家高楼起,直上青云。
这才多少年,就如过眼云烟,卿家不复存在了。
卫竺走进来:“娘,你看着妹妹,我去!”
他出了门,叫上卫骏:“担着卿家子孙名号这么多年,送他一程,就当还了。”
他神情冷然,脚步徐缓。
甚至看着卿鸿那狰狞的面孔,诡异的死亡姿势的时候,都没有半分动容。
只是和卫骏把卿鸿从床头的绳子上解下来,放在床上。
因为死亡的时候,吊在床头上,本来就很矮。
所以他的身体蜷缩着,此时已然僵硬,根本就不能再伸展开了。
让人去城里买了棺木。
带着人在山林里挑了一块地方就埋了下去。
纸钱是卫竺烧的:“到了那边好好想想,读了一辈子诗书,做了一辈子学问,怎么就落到如此境地。”
“卿家败落,你功不可没!”
这话落下,那燃烧的纸钱突然旋起,灰尘扑了卫竺满身。
卫竺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卿家位极人臣,你门生遍布天下,本来已经为上位者所忌惮。”
“偏偏,你不知道收敛,公然站队,插手储位之争。”
“京城臣子众多,最后为何卿家先被流放?”
“你真的以为是因为卿故在朝堂说错了话?真的以为是卿玚在酒楼大放厥词?”
“卿家人以为的厉害,只是你们自己以为,在上位者眼里,不过是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也是可以随时抛弃的弃子!”
他缓缓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灰烬,眉眼清冷:“因为你的贪心,所以你的儿子做着美梦,为了那个梦不择手段!”
“卿鸿,时至今日,可是有悔?”
他端起一杯酒倒在地上:“黄泉路长,回忆过往时候,不要哭!”
话音落,扔下酒杯,他拉着卫骏离开,在没有回头。
无人知,曾经在大渊百姓眼里仰望的卿太傅,如今不过是荒山野岭,没有墓碑的一堆黄土。
卫骏清朗的声音在山间响起:“哥,是不是以后卿家就没有了?”
卫竺摸着他的头:“算是吧!”
还有没死的,估计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