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类职业一旦错失了刺杀的良机,处境就会变得相当尴尬,虽然这类职业本身拥有惊人的爆发能力,但身板脆却是显而易见的弊端。
往往这种机会只在一瞬间,一旦失手没有在预想的时间完成致命一击,不管对手还剩下多少的血量,都必须无条件地撤退。
影舞者自然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当时王木枫的血量已经完全掉到了安全线之下,只有不到1000点,严重影响了他的判断能力,以至于他在原本的刺杀时间结束后,又在原地多滞留上了几秒,企图通过补刀解决掉这个难缠的风行者。
但在场的人大抵都没有想到,拟态的两次变化竟然在关键时刻改变了战局。
身为月白青训一队的唯一一名刺客类职业,他还是有几分傲气的。平日的训练里,一些基础的技巧早已无法满足他的需要,花里胡哨的炫技手法反而成了他更多练习的对象,通过华丽的表演完成刺杀,实现伤害制造能力和观赏性兼具。
和青训队员交锋惯了,甚至还做过几回现役选手的陪练,眼下的场面根本不足挂齿,也许是傲慢让他暂时忘却了刺客职业的特性,又或者他还琢磨着能够依靠金蝉脱壳再一次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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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目睹着,王木枫的血量在拟态复制的大治疗术加持之下,忽然被抬升了一大截时,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但这滞留的几秒钟时间已然使他的逃生空间被压缩到了极小的范围中。
周围是我阵法布下的天罗地网,以及云水谣释放的范围性技能,即便是在此时施展金蝉脱壳,也必然会受到技能的波及。
眼见着影舞者的身影逐渐显现,被困在了冰阵的中央。豪子果断地放弃了眼前的目标,快速地移步后退,举起重剑干脆利落地接上一套连招,配合着云水谣紧跟而上的控制链,把影舞者的血量扫荡一空。
不管后者是多么的心有不甘,在那样一个完全和自己队伍脱节的位置,是没有幸存的可能性的。
地面上散落着影舞者阵亡后掉落的装备,其中不乏两件珍贵的空中壁垒的深渊系列武器,看得出来这支队伍一路上收获颇丰。
轻剑士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接连两人的阵亡使得场面的平衡被打破,胜利的天平开始逐渐向我们倾斜。
纵然有治疗职业的存在,人数上的劣势却是难以忽略的,况且他们每个点的发挥几乎都被死死的压制住,这种情况即便是在平日的训练中都很少出现过。是太过轻敌导致的局面急转直下,还是眼前这支队伍的实力太过强盛?
轻剑士没有时间去思考。
“输了。”
终于,他颓然地放下手中的剑,随后不置一词地看向斜后方的队员,眼神落寞。
武器归鞘,这一行为在《国度》当中的意义,近乎于竞技游戏中打出“gg”,可以理解为是放弃本次的战斗。
冰法师多少还想要依靠手中的法杖再战斗上片刻,但观望罗盘上的刻度,剩余冰晶的数量也已经见了底,抬头间看到毫无战斗意志的轻剑士,这才意识到大势已去。
空气中的火星气逐渐消散,攻势也渐渐平息了下来,这场焦灼的战斗就要以这样的形式收场。
只是豪子心头的一口恶气还没有完全发泄出来,作势还要在圣骑士高大的身躯上来上两下,重剑还没来得及完成前摇,就给身边云水谣的法杖抵住。
云水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竞技精神,他们已经放弃了。”
“我知道”,豪子扫兴地垂下重剑,兀自走到中央祭坛的边缘坐下,嘴里嘀咕着,“还不是他们先动的手,按我说,在这种场合就不该讲竞技精神,给他们全灭了。”
后方的冰法师还在对战斗的结果耿耿于怀,听到豪子这一番话,立刻反驳道:“要不要打了看看,你还真以为能这么轻松地胜过我们?”
“黄淮!”轻剑士侧过头瞪了冰法师一眼,使得他的后半句话硬生生地被噎了下去。
云水谣见气氛有些紧张,适时地说道:“我们虽然是高校战队,但从职业精神到竞技技术,可是不会输的。”
轻剑士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认可地点了点头,随后视线在我们几个人的身上扫过一圈后,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
“逝霜冬是吗,我记住了,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话听上去多少有些暧昧,两个大老爷们之间产生这样的对话,恐怕并不值得铭记。
因此,我也只能假装像个高手那样,冷淡地点了点头,通常来讲,这种情况下不出声就是最好的回应。
结果是,刚才还端坐在祭坛边上的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哒出来,拿着手中的音响,耀武扬威地跟我炫耀着:“怎么样,顾奈,这波是不是我音响立了大功,我可注意到了,你战斗的时候之所以能那么行云流水,完全是因为你的踩点跟上了bg的节拍,哈哈哈……”
在我不善的眼神当中,豪子才终于慢慢地闭上了嘴。
月白战队的几人依次使用回城卷轴,对他们来说,空中壁垒的历程到此也就画上了句点。
只留下那个轻剑士在原地,他讪笑着说道:“忘了说了,我叫流白。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但”
云水谣认真地点了点头,想必她也意识到了,如果不是对方频频地犯下失误,恐怕今天的这场战斗绝不会就这样草草了事。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别聊了,顺便帮我和那个影舞者带句话,下次我亲自来和他solo。”豪子拍了拍流白的肩,转过身兴冲冲地走到了后方的墙壁处,不用说那里堆放着影舞者大量的掉落物。
十几件深渊套装和武器,一路走来,我自然知道这些装备究竟有多大的价值,流白的眼中满是肉疼的神色。
“不是,你怎么还没走?”豪子回过头发现轻剑士贴近自己的身影,警惕地把手覆在腰间的重剑上。
“哎呀,你别紧张嘛。”
“我和你说,这些装备可是战利品,别想拿回去,你们不是也把叶洪的掉落物拿走了?”
“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那毕竟我们阵亡了两个人,掉落的东西可比你们多多了。从友好交流的角度看,匀几件给我们也不过分吧?”
“不是,我说你一个月白青训一队的队长,和我这么一个无名的重剑士要装备合适吗?”
流白神色庄重地看向豪子,顺手从地面摸上一件护手,握在手中:“你可不是无名重剑士,在我遇到过的人里,你的重剑水平可以排前三。”
“真的假的?”
“那是当然”,流白仰望着天花板,娓娓道来的同时,又把一件胸甲塞进了包中,“也就陈何教练可以和你一较高下了。”
“你把装备放下来慢慢说……”
“别抢,别抢,竞技精神啊。”
……
流白一番胡搅蛮缠之下,云水谣最终松了口,算是给了月白青训一些止损的空间,顺便也算赚得一个顺水人情。毕竟青训队伍的名号在主城还是相当响亮的,指定哪天就会用得上。
看着流白一脸笑意地消失在回城光束中,这个青训一队的队长和印象中传统青训队员的形象,还真是很难对得上号。
也难怪豪子在一旁颇有挫败感地感叹:“竟然有人比我还不要脸……”
队伍中少却了叶洪的身影,不免让人感觉缺失了什么,在补给端我们也只能通过药品,慢慢地把血量回复上来。
眼望着祭坛后面的房间中,应该又要面对新一轮的怪物,没有治疗职业的存在,将会给刷怪造成相当大的困扰。届时为了保证梁图的安全,恐怕会最大程度地降低他拉怪的数量,必然无法保持和上一层相同的效率。
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空中壁垒的活动结束还剩下两个小时的时间,目前来说还有至少两层以上的空间需要去探索,在时间方面还是相当紧迫的。
“走吧。”梁图指了指祭坛后方的大门,自从月白战队退出了这个房间之后,原本封闭的铜门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缝隙,似乎是预示着可以进入下一个空间当中。
我站起身的同时,王木枫走到了我的身边,给我递来一个灰黑的棍状物体。
我下意识地接过,问道:“这是什么,新型火把吗?”
她娴熟地翻了一个白眼,脸上的神色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这个表情我见过太多次,意思是“你是白痴吗”。
“深渊武器当中的术士职业武器,给你说的越看越像火把……”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唉,别拿走啊,姐。”
她利落地转过身,声音从前方飘忽而来:“贤者之石的收集难度很大,说不定以后可以换着使用。”
我看着她的背影,耸肩笑了笑,手中的这根乌黑的木棍的确貌不惊人,拿在手中俨然一副生活道具的模样。
“别傻笑了,走了。”豪子不合时宜地在后背拍了我一掌,随后大步流星地向着前方的铜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