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还在闹,佟宛上楼的时候,大部分宾客都走了,只剩下霍京铮身边的幕僚军官以及愉安本省军政主管。
有好多人她都不认识,从前在青州见过的旧人已经不多,宋邦学留在了青州,有一部分人出于战略需要,分散去了别的省份,只有唐青柏和袁一凯始终如一,跟了来。
还有一个最特别最惊讶的存在,便是他身边曾经的那个第一幕僚廖清江。
她快离开青州的时候才听说,原来,当时松本耕夫之事,就是他泄露了消息给蔡辛田,导致霍京铮差点全盘覆没,听廖清江遵从母命娶了悍妻,婚姻正不如意,遇上‘留洋归来’的千金小姐,能说会道,天真活泼,‘可爱纯真’的像是山谷小溪间的百灵鸟,自然是要一见钟情,就此深陷。
她以为,霍京铮已经处理了他,却想不到,他还把他带来了愉安,看样子,仍旧在身边做参谋。
门外有脚步声,佟宛神经一绷,倏地从床上站起,门把手被转动,刻意发出声响,她脸色微红,又强自镇定坐了回去。
霍京铮喝了不少酒,推门进来,在门口站了一会,才反手关上门。佟宛心里擂鼓一般的响,如坐针毡,沉默半响,还是耐不住站起身。
她不自然的对着他笑,仍旧是那身宴客旗袍,浓烈的妆容,床头晕黄的灯光,跟房间里的喜色融合,照映的她说不出来的风情。
呼吸中有酒香倾泄,他歪着头看了看她,低低道,“怎么还不洗漱,我上来太晚。”
他看她的眼神太缠绵,让她有种错觉仿佛他深深的喜欢着他。喉间不经意的动,佟宛只好扬了嘴角,遮掩自己的恐慌,“那,我去给你放水,”
说罢,她几乎要落荒而逃,被男人一把抓了手定在原地。她的慌乱越发的明显,睫毛不断的忽闪着,没个定数,霍京铮轻轻笑了,放开她,“我自己来就好。”
洗手间里不断传来水流声,看起来他没在泡澡,只是用了花洒淋浴。佟宛一双手攥紧了又松开,明明才是初春,却热的一身的汗。
怎么办,等一下,如果,如果他要她,她该怎么办?
她无比恐惧这个问题。纵然在出嫁前,甚至是来愉安前她就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可是临到这一刻,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甚至,她居然还想到打退堂鼓,不洗漱直接装睡来躲开他!
脸蛋僵硬的发痛,佟宛抬手一阵揉搓,弄的越发的红艳,不知道是胭脂红,还是她下手粗鲁。突然‘卡塔’一声,洗手间房门被打开,佟宛身子一僵,猛的放下了手,努力的深呼吸站起身,却在看见男人的那一刻,脸蛋‘轰’的一下,直红到了耳朵根。
他只穿了宽松的长裤,上身赤裸,露出精壮的身材。头发还湿着,有水滴滴下,跌落在胸膛上,如情人的手指一般缓缓划过,留下一抹轻微的水渍。
她无端的又烧三分,慌的低下了头。
男人走到她面前,洗了澡,那股酒香跟甚,他静静的看她,贴她极近,无端的给她压迫感。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男人终于肯开口解围,“我帮你放好了水,累了一天,去吧。”
佟宛点头如捣蒜,从来没有过的听话,从衣柜里一把拽出睡衣,也没看是什么款式,就匆匆跑进浴室。
很大的按摩浴缸,是霍京铮指明要的,温润的水流,轻柔缓释,若是放在平常,她一定会快快乐乐的享受。可是抱着睡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突然吃惊,眨了眨眼。
镜子里的女人,好陌生,双颊酡红,妆容妩媚,遮掩不住的羞涩,配上小鹿一般惊慌澄澈的眼眸,连她自己都觉得被吸引。
更重要的,她居然从镜子里那张脸上,看出了一抹喜悦!
“不会的不会的!”
她蒙住脸孔摇头,不承认这是自己。下意识往一边站躲开镜子。在原地呆了很久,这才心不在焉的脱了衣服。
洗了澡,卸了妆,时间恐怕已经是后半夜,她却还嫌时间过的慢。镜子被雾气蒙了,看不真切,她心头烦乱,随手无意识的取过旁边的睡衣,一抖开,才要往身上套,不经意的撇一眼,顿时如遭雷击般僵硬。
这,这是她的睡衣?
两条细的可以忽略不计的肩带,粉色的丝绸面料,看长度,她打赌,最多到她大腿根!
她的睡衣都是她一手准备的,何时有过这么节省布料的睡衣?
佟宛一下子慌了,抓起睡衣翻来覆去的看,一张小卡片突然掉落,捡起一看,上头很淘气的钢笔字“大嫂,这是我和洛心姐姐送给你的结婚礼物,还喜欢吗,要慢慢享用喔!”
佟宛双手颤抖着,重复想起自己取睡衣时候的场景,是了,她随手取了最上头一件,以为是自己准备好的,却不想,灵珊这丫头什么时候偷溜进来,放了这一件在衣柜里!
佟宛如困兽一般在原地转圈,镜子渐渐清晰,
“天啊……”
她蹲下身去抱住自己的身体,将脸埋进膝盖,说不出的恐慌。忽然,有敲门声想起,霍京铮淡淡开口,“佟宛,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都快两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