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二话不说,当即找人请来了大夫,可好几个大夫看了,都摇着头说没希望了,不肯治。母亲一咬牙,从身上掏出一封帖子递给管家,“去,把城西的袁先生请来,他要是不肯来,我就亲自去请!”
这位袁先生她是知道的,虽是私塾的教书先生,可却有一身的好医术,与父亲有一面善缘,难请的很。
可也凑巧,那一次母亲派人去请,袁先生竟就提着药箱来了,看了霍灵珊,虽也皱眉,但好歹没说‘不治了’的话。
就这样,才三个月大的霍灵珊艰难的活了下来,霍氏为感激母亲恩德,死说活说非要在家里做下人伺候母亲,可母亲却给了她们十两银子,温和的对霍氏说,“如今乱世,你还带着这两个娃娃,拿了这银子,替他们寻个安身立命之处去吧!”
回忆被霍氏哭泣的声音打断,佟宛微微抬了头看向霍氏,那年他才三岁,记忆中的霍氏已经模糊,可是面前的霍氏却是个个性爽朗的妇人。
说笑打趣,甚至是哭泣,都透着骨子伶俐劲儿。
圆润的脸庞,上佳的气色,一身棕色老式对襟旗袍褂子,发髻上虽只一支祖母绿簪子,却水头极好,一看便知是好物件,衬的她越发的干脆。
她笑容热情,眼神真挚,此时正拉着母亲的手讲起从前的旧事,又哭又笑的,一点儿官太太的架子都没有。
“主家太太,您说说,十五年了,我没有一天不想着,要是能有哪一天,我还能见见您,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霍氏说着,又忍不住眼泪,赶忙摸了手绢来擦。佟氏笑着瞪霍氏一眼,道,“胡说!好好的,什么瞑目不瞑目的!”
“可不是?当年要不是您和主家老爷收留我们娘三儿,又出钱给灵丫头治病,哪里有我的今日?也就是我那小子争气,这些年跟着他爹腥风血雨的,总算是有了些家底,要不然,我哪里能见到您?!您对我们霍家的救命之恩,我金桂兰这一辈子,都不敢忘啊!”
霍氏说着,又开始大哭,起了身想要下跪,被佟氏手疾眼快一把托了手臂,咬着牙忍了眼泪。
“你这样是存心打我的脸!那么小个孩子,我若是看着她死在我面前,还怎么配做人?我救了她,原是我的本分,你若因为这个对我千恩万谢的,岂不是看轻了我!”
霍氏呜呜的哭,一边哭一边点头,想起旧事,说不出来的酸楚。佟氏拿帕子替霍氏擦了眼泪,柔声劝道,“你瞧瞧你现在多好,儿子出息,女儿也长大了,这么好的福气,该笑才是!说到底,咱们原都是一路人,都是做母亲的,只要孩子好了,咱们就好;若是孩子不好,就是锦衣玉食,也享不了那个命是不是!所以你甭谢我,实在要谢啊,就谢老天爷对你的眷顾吧。”
霍氏被佟氏一番话说的心里大热,使劲的点点头,拿了帕子来擦眼泪,也就不欲再哭。只是眼神不经意一瞥,瞧见在一边乖巧坐着的佟宛,立时意识到什么,赶忙胡乱擦了擦眼泪,笑中带泪道,“这位,可是当年的小格格?”
这话问的很有几分不确定。
毕竟当年她见佟宛的时候佟宛还太小,三岁奶娃儿罢了,可面前的姑娘亭亭玉立,身量苗条,一身素色织锦旗袍衬的她气质婉约,与小时候早不能同日而语。
“什么小格格,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
佟氏噙着笑宠溺的看一眼女儿,淡淡吩咐,“宛儿,还不快给夫人请安。”
佟宛脆生生的应了,起身走至茶几对面,弯膝下跪,用满洲旧家礼给霍氏磕头请安。霍氏没想到佟宛会给她行这么大的礼,吓一跳,又惊又喜,赶忙站起身避开佟宛的磕头,从茶几后走出来,亲自弯了腰扶起了佟宛。
“我哪里受得起小姐这么大的礼,这不是折煞我?”
霍氏扶了佟宛起身,顺势上下打量她,瓜子儿脸,略带一丝婴儿肥,长长的远山黛眉下一双清秀通透的眼眸似两汪清泉,暗含笑意。唇瓣儿微微翘起,草莓般鲜艳的唇色,一挺鼻子又高又挺,像极了佟氏年轻时的样子,不,比佟氏还来的美丽大方。
霍氏惊喜的回望一眼佟氏,又看向佟宛,“哎呀,当年才这么高的小格格,如今竟然已经长成大姑娘了!长的跟年画上的仙女儿似的,”
一边说着,一边在手里比划着当年佟宛的身高。
佟宛脸一红,不好意思道,“您夸奖了。”
虽是害羞,可也落落大方,不见一丝忸怩,比起寻常人家十八岁的姑娘来,多了几分稳重,少了几分青涩。
霍氏见了,越发的喜欢,不由的凑近她眨了眨眼,“有人家了么?”
佟宛没防备霍氏居然在人前公开问她这个问题,脸一烫,竭力忍了羞涩,小声道,“还没有。”
“哎呀,那主家太太可是得好好挑挑,咱们金枝玉贵的格格,可是不能随便许人!”
“嗨,还什么金枝玉贵!夫人不知道,我只这丫头一个,自小宠坏了的,再淘气不过,只盼望着她能找个真心实意对她好的夫君,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满足了!”
虽是这样说,可佟氏看女儿的眼神再骄傲不过,若有似无地满足感。
听见她说‘夫君’,霍氏禁不住一怔,看了看佟氏,下意识的看向佟宛。
算算岁数,佟宛今年,大概有十八了,比她那小子小了七岁,又还没许人家!
佟氏这样好的人品,养出来的丫头,必定是百里挑一!这样好的姑娘??????霍氏一阵发呆,心里忽的就跳出一个念头,这样好的姑娘,若是能娶来给京铮当媳妇儿,做他们家的儿媳妇·····
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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