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村人都对张银秀十分鄙夷,眼皮子浅的东西,捡了粒烂芝麻,丢了个大西瓜。
当天晚上,张银秀婆婆就提了一篮子鸡蛋,去找大队长求情了,但大队长没收,只说等袜厂扩建后,可以再给张银秀一次机会,如果再犯错,永不录取。
张银秀婆婆失望地回去了,狠狠地骂了儿媳妇一顿,好不容易得了个金饭碗,让这眼皮子浅的女人给霍霍了,幸好还有一次机会,以后再去上班,她得亲自盯着,一根丝都不准带回来。
开除事件在唐村的影响很大,袜厂的职工们,干活也更加认真了,甚至下班时,还会主动走到唐老太面前,让她检查。
她们不傻,一个月挣三四十块,连县城都没这么好的工作,何必为了几块钱的袜子,扔了金饭碗?
张银秀的工作,最后被村里一个外姓人的儿媳妇顶替了。
这外姓人家本分老实,在村里口碑很不错,儿媳妇干活手脚麻利,还不爱说话,唐念念最喜欢这种闷头干活的员工。
很快到了五月中旬,这期间唐念念给红星和前进都干了两批活,而且唐建国他们几个的培训,也进行得很不错。
齐家在村里无声无息,没有动静了,唐念念一直都盯着,她还去了趟农场。
柳婧兰的变化让她很震惊。
曾经矜持端庄的柳婧兰,现在身上多了不少风尘味,皮肤白了不少,她也不干活,每天都待在窝棚里歇息。
唐念念打听了下,柳婧兰现在是周扒皮的专属情人,有周扒皮的照顾,她的日子比在知青点还舒服,而且何国庆也经常来找她。
啧!
不愧是养后宫的女人,手段就是非同一般啊。
唐念念看不得柳婧兰好过,她要拆了这女人的后宫。
她在农场才盯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何国庆,鬼鬼祟祟地出现了,推开柳婧兰的房间门,挤了进去。
这个点农场的人都在干活,两人的勾当没人看到,连周扒皮也不知道。
唐念念跑去工地,找到了正在干活的唐五斤和周扒皮,分别给他们弹了个纸条,上面的话都一样。
“柳婧兰何国庆在乱搞!”
唐五斤和周扒皮面色大变,气势汹汹地朝窝棚跑去,唐念念又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这热闹看得真费腿。
“不要脸的贱人,老子对你还不够好?还敢背着老子找这小白脸!”
“何国庆,你对得起我吗?”
周扒皮和唐五斤的叫声,还有打骂声,和求饶声,交织在一起,无比悦耳。
唐念念嘴角上扬,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嗑。
嗑完一把瓜子,唐念念拍了拍手,大步离开了。
隔几天再来看看,晚上都能多吃一碗饭。
回到唐村,百岁跑过来汇报:“汪……瘸子进城了!”
唐念念皱眉,最近齐国华没动静,她都把这家伙忘了。
还有城里的齐国春,应该只剩一口气了吧?
傍晚时,齐国华父子拖着一辆板车回来了,车上躺着的是不成人样的齐国春,盖了条薄毯,只露出了脸,瘦得像骷髅一般。
齐国春麻木灰暗的眼睛,有了一点神采,她终于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了。
外面的空气真甜。
可她快死了!
齐国华父子谁都没吭声,全身都散发着丧气,他们走得很慢,怕被人看到了,问东问西,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就算天黑了,村口还是有不少人聚在一起聊天,齐国华父子拉着板车,根本避不开。
“车上拉的啥?”有人好奇地问。
“是粮食吧!”
大家都以为是粮食,都围了过来,想打听是哪买到的粮食。
结果看到板车上鬼一样的齐国春,大家都吓得连连后退,比大白天见了鬼还慌张。
“这是国春?”
终于有人认出来了。
大家都震惊了,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有胆大的靠近了些,看清了齐国春的脸,虽然鬼一样,可确实是齐国春的脸。
“妈呀,国春咋变成这样了?”
“国春这是得了啥病吧?”
“她男人呢?咋不管她?”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倒没人幸灾乐祸,毕竟齐国春这模样,明显快死了,没人会对一个垂死的人落井下石的。
“生病了,国春想回家住几天。”
齐父支吾着解释,没敢说何志胜早厌了女儿,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他们去了后,何志胜只让他们把人拉回家,还给了一百块钱,女儿被这王八蛋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只挣了一百块。
齐父现在好后悔,他不应该听儿子的,要是把国春许配给山里人家,彩礼也能有一百块,国春也还好好活着。
“快拉回家吧,给国春做点好吃的。”
村民们都不忍心看了,齐国春现在的模样,就跟解放前的大烟鬼一样,看得人瘆的很。
等齐家人走远后,大家这才议论起来。
“你们看到了没,齐国春手上都是伤,我刚刚看到了,她不会是被男人打了吧?”
“我也看到了,脸上脖子也有伤,齐国春身体好的很,嫁过去才一个月不到,怎么会生病?她这是让男人打坏的!”
“你们不知道吧,我听县城亲戚说,那个何主任根本不是人,祸害了好多女人,齐国春也没嫁人,是被齐国华送过去巴结何主任的,想换个工作!”
“妈呀,齐国华也干得出来?国春可是他亲妹妹!”
“哼,他那种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齐国华这叫赔了妹妹,工作也没混上!”
“可惜了齐国春,还不如嫁给唐老六呢!”
……
村民们都挺同情齐国春,摊上这种狠毒的哥哥和父母,命不好啊!
齐家此刻一片哀云,看到惨不忍睹的女儿,齐母哭得死去活来,还埋怨起了儿子。
“就不应该听你的,你早知道何志胜畜生不如,怎么能把国春送过去?现在工作也没弄上,国春成了这个样子,你心里过意得去?”
齐母是真的后悔了,还特别心寒。
儿子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工作,就能把亲妹妹送出去给何志胜那畜生折磨,以后要是还有其他好处,得要她这当妈的命,儿子说不定也狠得下心吧?
齐母越想越心寒,甚至有了些害怕,丈夫和儿子一个都靠不住,她以后该怎么办?
齐国华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他在想何志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