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帝的声音非常平静,听不出喜怒。
“臣女惶恐!”云初念脸色惨白,如风雨中飘零无依的一朵小白花,“靖王殿下天人之姿,人中龙凤,又有远大的抱负,以臣女的家境,恐怕无法为殿下提供任何……”
话说到此处,她突然停了下来,仿佛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惊恐的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景仁帝挑眉,颇为玩味的笑了笑:“你且说说,靖王有什么远大的抱负?”
“……”云初念踟蹰,好一会儿后才磕磕绊绊的说:“靖王殿下身边有一个幕僚,名叫陈升。殿下去蜀地后,他曾暗中回过京都,将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见了个遍。
这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殿下被贬去蜀地,需要有人在京都帮他打点,帮他在皇上面前求情,这样万一哪天皇上心软了,他也能早日回京。”
景仁帝脸上的浅笑淡了几分。
云初念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继续说:“可是……就在我到了青州后不久,才从舅舅他们的口中得知陈这位陈升在回蜀地之前,曾绕路去过青州。只是不知为何,他在青州逗留几日后,却并没有去见忠毅侯,而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离开不久后,忠毅侯便遇刺了。”
景仁帝阴恻恻的问:“你的意思是忠毅侯遇刺一事,是靖王所为?”
“臣女不敢妄做揣测。只是事出反常,认为一切太过巧合,所以才擅自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还请皇上明查。”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抹了抹眼泪说,“幸而忠毅侯福大命大,否则万一他真遭遇不测,青州二十万将士该怎么办?”
景仁帝神色一凛,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这些年,忠毅侯从来不参与朝廷党争,他虽然一直想将兵权收回来,但最后也还是看在裴泽海保持中立的份上,没有动他。
但如果裴泽海在那次刺杀中死了,会怎么样呢?
恐怕兜兜转转一圈,兵权最后会落到靖王一派的手中。
尽管他心里确实对靖王寄予厚望,有意培养他做储君,但他还没有给出去的东西,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景仁帝沉默了许久,脸色阴晴不定。
云初念见他态度开始动摇,又叹息一声缓和了语气说:“这样的情况下,靖王殿下要娶我为妻的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虽然此事可是是我多虑了,可带着这样的心结,我如何敢嫁给靖王呢?而且
……离开青州之前,外祖父曾千叮咛万嘱咐,他说他这一生只忠于皇上一人,他日皇上亲自立下的储君才是值得他效忠的对象,他不想让自己成为皇子阋墙的工具,让我切莫参与朝廷党争。不要将青州几十万儿郎卷入这潭浑水中。”
她一边表明自己的态度,一边向外祖父在皇上面前表忠心。
但,堂而皇之的提出立储之事,这话实在是有些胆大包天了。
李全飞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景仁帝非常避讳谈立储之事,就连朝中大臣上书也会被他劈头盖脸骂一顿。
云初念一个闺阁女子,却在御书房内张口闭口谈这么重要的事,换做是旁人,这会儿脑袋都掉三次了。
一直高深莫测景仁帝现在面色阴沉。
李澈想刺杀忠毅侯一事真假还未可知,但逻辑上却是完全说得通的。
李澈先是想刺杀忠毅侯,再将自己的人安插到青州。
此计失败后,他又想迎娶云初念,让他和裴家成为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