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再回公府又是夜晚。
家里人不知道她会回来,都已经歇了。
门房看到宴楚歌,激动的又要去通传,被宴楚歌拦下,抬脚直奔宴轻歌的留园。
天色已晚,府内早已陷入一片寂静,宴楚歌唯恐扰了怡姐儿休息,蹑手蹑脚的摸到留园,却看到了在灯下看书的宴轻歌。
许是嫌夏夜闷热,窗户大开着。
年轻的妇人穿着柔顺松垮的襦裙,三千青丝只用一枚发钗松松垮垮的固定在脑后。
一只手撑着脑袋,邪躺在贵妃榻上看着书。
米白的夜明珠的微观照的她侧脸温柔极了。
宴楚歌不由感慨出声,“难怪人家说灯下看美人儿,越看越美呢,长姐这副模样,看的我都想化身男儿娶一房娇妻美眷了!”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才抬头,嗔怪道:“出去一趟,怎的变的跟个登徒子一般了?”
宴楚歌咧嘴一笑,“明明是长姐太漂亮了,惑我心神!”
“瞎说八道!
论容貌,这盛京城里有几个人能抵得过你?”
宴轻歌嗔怪一声,却是放下书册迎了出来,“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晚膳的时候娘亲和奶奶还担心你呢,爷爷说你肩负防疫重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们还想着要不要给你送一些衣物细软呢……”
宴轻歌比宴楚歌大七岁,比起宴母,宴楚歌显然与她更为亲近。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迎了出来,“这么晚回来,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宴楚歌自那晚出
城后拢共就回来了一次,还是来问东方家护国宝藏的,如今又半夜回来,宴轻歌都有心理阴影了。
宴楚歌摇摇头,没怎么绕弯子,就直接开口,“阿姐,这些年你一直都不曾为贺兰家生下男丁,他们可曾为此欺辱过你?”
宴轻歌闻言脸色骤变,“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不是贺兰钧和他母亲去找你了?”
宴轻歌一点都不后悔与贺兰钧和离,唯独担心自己的事情会累及家人。
尤其是宴楚歌,本就因为凤翼寒的陷害清誉受损,若是再被贺兰钧扣上多言的罪名,那宴楚歌岂能有好日子过?
须知“多言”二字虽然看着轻飘飘的,却是位列七出之罪,足以让人休妻的。
宴轻歌吓的白了脸,宴楚歌还以为她是想起来贺兰家对她的磋磨,才气成了这样。
当即愤怒道:“我就知道贺兰钧那渣男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生不出孩子来还怪你。
阿姐你别气,先让他们闹去,等事情闹大,我再将贺兰家子嗣艰难的事情散播出去,看看到时候究竟是谁没脸!”
她说的义愤填膺,宴轻歌却听的一头雾水,“不是,你说谁不能生?
贺兰钧若是不能生,那怡姐儿和我腹中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宴轻歌吓得不轻,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她红杏出墙了呢!
宴楚歌忙搁那儿找补,“倒也不是不能生,就是孕育子嗣的能力较之正常男人要差很多。
他娘给他养了那么多
外室,可这么多年却只有阿姐你一声生下怡姐儿,又怀了身孕,不是很好地证明吗?”
宴轻歌想想似乎真的是那样,她的表情瞬间变的无比复杂,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
“可他们一直说,是我不能生。”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难以置信,“这些年,我为了生孩子,调理身子喝的汤药比我喝的茶水还多。
怎么可能是他不能生呢?
若是他自己不能生,却将一切都推到我头上,那我这些年受的委屈都算什么?”
宴楚歌虽然觉得真相对宴轻歌很残忍,但更觉得隐瞒真相更不利于她就以后的生活做出正确的选择。
于是咬牙道:“他早就知道是自己不能生了,只不过出于男人的尊严不愿意承认而已。
或许是出于心虚,他不但没有承认是自己的问题,还在贺兰劳夫人辱你骂你时选择了附和贺兰老夫人。
阿姐,贺兰钧属实不是良配,跟她和离是对的。
不过,现在有件事,我需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宴轻歌凄然抬头,“征求我的意见?
什么事?”
宴楚歌毫不啰嗦,直奔主题。
“贺兰钧和贺兰老夫人如此扭曲事实,恶意攻击我们,我自是要反击的。
不过,眼下有两个方案,其一,斩草除根,让贺兰家就此消失,你和怡姐儿,还有腹中这个崽崽就以宴氏子孙的名义在晏家好生待着;
其二便是,贺兰老夫人和贺兰钧要收拾,贺兰家却要留着。
你
腹中诞下的若是男丁,就回贺兰家,以贺兰家宗妇之身份从贺兰家招一赘婿,你自己来执掌贺兰家。”
宴楚歌说的跟玩儿似的,宴轻歌却是惊的张大了嘴巴。
“执掌贺兰家,有那么简单吗?”
问完她却眼神灼灼道:“若是可以,我能不能不要赘婿,只要贺兰家?”
宴楚歌:……
她就说,圣文公府的女儿,怎么可能之拘泥于儿女情长,一点野心都没有?
不过宴轻歌的野心与她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一点宴楚歌却是意外极了。
她欣喜道:“你只管去说服爷爷奶奶和爹爹娘亲,只要他们同意你重回贺兰家,贺兰家那边,我全都替你打点好。”
宴轻歌却又忐忑不安道:“万一,我这一次生的又是女儿呢?”
毕竟是一个传统的古代女人,宴轻歌虽有野心,却总觉得有一个贺兰家血脉的男丁才能撑得起她的野心。
宴楚歌却是不以为然道:“女儿怎么了?
女儿不是贺兰家的血脉吗?”
她打从心底里发出的那份硬气感染到了宴轻歌。
“你说得对,无论男女,都是贺兰家的血脉。
贺兰钧折辱我七年,我就是要用他最在乎的贺兰家来偿还我这七年来受的委屈。”
宴轻歌这边的问题已然解决,宴楚歌欣然起身,宴轻歌吓了一跳,“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唯恐宴楚歌一个冲动杀到贺兰家去,那就不是办事,而是坏事了。
宴楚歌无语,“我去找
爷爷。
太子殿下托我给他带些话。”
圣文公可谓是整个公府的定海神针,一听是去找他,宴轻歌抬到一半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她漫不经心的叮嘱宴楚歌,“天色不早了,别聊太晚。
你闲着没事儿,爷爷可要大清早去衙门的。”
宴楚歌摆摆手,悠悠然出了留园,遥遥传来一句“知道了。”
懒洋洋的,听上去像是走着走着就能睡着。
偏生就是这样的宴楚歌成了她最大的底气,姐妹情谊,当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