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感慨呢,宴母又开口了,“好不容易回来,赶紧去休息吧。
楼太后是死是活,跟咱们没关系。
有事我让人再去叫你。”
如此这般,宴楚歌顶风回到公府,既无人盘问,又没有种种算计。
在楼太后薨逝的这个紧要关头,她竟然奇异的无事可干了!
凤玄冥不在,想干的事情干不了,宴楚歌闲到抠脚,果断滚去睡觉。
昨日谋逆不成,今日楼太后便薨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了宫里,宴楚歌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
睡饱了醒来,连心情都是美美的。
然而,这份好心情也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懒懒散散的洗漱完,宴楚歌正在享受丫鬟们准备的膳食,朱颜就带回来了让她气到想大开杀戒的消息。
“皇帝已经下旨以太后之规格下葬楼太后。
见皇帝不再追究楼太后生前所为,八大世家以及部分朝中大臣便趁机开始请陛下大赦天下。
其中要赦免的,便包括荣亲王和凤翼寒、还有本该今日下旨处斩的楼家满门,也已经搁置下来了。
已经在狱中的西门家、南宫家的几位核心成员也有人替他们求情。
殿下说,皇帝很有可能会同意。”
宴楚歌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
楼太后已经死了,说句人死债消也就罢了。
可荣亲王父子和楼家、西门家和南宫家那可都是实打实的狼子野心之徒啊!
他们可不仅有野心,还有如狼似虎的实力呢?
陛下好不
容易扳倒楼太后一党,怎么就能甘心放虎归山呢?”
朱颜脸色难看的看着宴楚歌,“慕御史说无论如何,没有楼太后,就没有陛下的今天。
而八大世家乃是天启的国之柱石,从天启元年至今,从没有哪个皇帝动摇八大世家的根本。
西门家和南宫家可以适当惩罚,但不能灭门,否则,其他各大世家就得失控。
八大世家毕竟掌握着可以颠覆国运的资源,皇帝大概是被慕御史说服了。”
宴楚歌有心将那慕御史拉出来捶死,却还耐着性子问了一句,“那楼家呢?
按照楼太后和皇帝的剧本,楼家可是真正的逆贼,怎么就能连他们也能被赦免了?
如此朝令夕改,皇帝的圣旨岂不是连小孩子过家家的玩笑之语都算不上?”
朱颜这下直接顾不上表情管理了,直接愤愤道:“楼千山在狱中自尽了,留了遗嘱说一切都是他善做主张。
不仅如此,他还交代了一份之前一直隐匿不交的参与谋逆的人员名单和私自藏匿的军械。
今日午时,楼千山极其父母妻儿具被推到菜市口斩首,谋逆之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居然已经有人为谋逆之事划上了句号,宴楚歌终于明白,皇帝已经打算要放过楼家和西门家、南宫家了。
那一道内容不明的赦免圣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闭了闭眼,强自冷静下来,“殿下让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朝堂上的种种
变化告诉宴楚歌,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她能杀了所有人,却改变不了皇帝的意志。
朱颜答非所问,只是捧出了一个锦盒,“您的婚书和庚帖已经拿到了,而且,陛下也同意裕公子回京了。”
宴楚歌惊愕不已,“陛下不是不愿让东方家的人回京吗,怎的又同意了?”
谁都知道,东方裕回京,就意味着东方家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当初被皇后一通搅和,宴楚歌以为东方家翻身无望了。
如今竟是柳暗花明,她方才的愤怒和不解瞬间被抵消了。
朱颜微微一笑,“东方家掌握着高祖皇帝传下来的火器,被贬到辽东边塞之地受了四年的苦,也没用火器反击自保。
殿下以为当初二皇子和东方家谋逆之事疑点颇多,请旨翻案,陛下同意了。”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高兴二字能形容的了。
宴楚歌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为二皇子和东方家翻案,真的假的?”
朱颜连连点头,“自然是真的,奴婢岂敢拿这等要紧之事开玩笑?”
宴楚歌是真的打从心底里替宴母和圣文公府感到高兴。
毕竟圣文公府虽然地位崇高,但那是在和平年代。
放在乱世,这地位非但不能对他们起到保护性作用,只会惹麻烦罢了。
就像是这次,对上一群小人,圣文公府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可若是东方家在,便是有人打圣文公府的主意,也得掂量一二了。
“我这就去告诉母亲。”
宴楚歌说着,狂奔向父母的院子。
一路飞奔进去,院子里的气氛却格外的低迷,隐约还能听到低低的啜泣声。
往里走了几步,就听宴轻舟道:“太过分了!
嘴上说的那么好听,说到底,还不是嫌弃长姐!
这才一天而已,那小妾都已经跑到长姐院子里欺辱长姐了?
时长日久,谁知道长姐会受多少委屈?
爹,娘,你们就去把长姐接回来吧?
我们偌大的公府难道还养不活长姐和怡姐儿吗?”
……
宴楚歌直接推门而入,“长姐怎么了?”
东方静瑶瞬时红了眼眶,宴轻舟愤怒道:“楚楚你来得正好,二哥方才从贺兰家回来,说是长姐被贺兰钧的小妾欺负了!
昨日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个小妾根本不可能知情,只能是贺兰钧与那小妾说的。
那小妾直接冲到长姐院子里让她自尽以保清白。
那贺兰钧也想让长姐落了发到庙里当姑子,两个人不停的在长姐那儿闹,怡姐儿都被吓病了!”
宴楚歌心头的喜悦登时被冲散,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爹爹,娘亲,此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宴父沉默不语,宴母垂泪道:“我自然是想将你长姐接回家的,然此事关乎贺兰家和圣文公府的颜面,你爷爷和你祖母不在,我和你父亲也不好善做主张……”
宴楚歌默然,不敢善做主张是真,恐怕不敢真的让宴轻歌和离也是真。
宴父
宴母的确心疼女儿,但在宴轻歌被荣亲王绑架,被禁军拉扯这件事上,他们也是心虚的。
就好像,他们是认可宴轻歌已经不洁了,只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女儿,所以希望着对方能网开一面而已。
宴楚歌不再对宴父宴母抱希望,只是抿唇道:“爹,娘,我想去看看长姐。”
她没有把握能在短时间内扭转两个古人对贞洁的观念。
却有些担心宴轻歌一个传统妇人在传统的贞洁观念和丈夫的双重施压下,能不能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