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对某又有什么好处呢?”
法正面带揶揄,目光玩味的看着李严。
而李严这时也看着法正,缓缓开口道。
“现在的情况便是,我为刀俎而孝直则是板上鱼肉,难道孝直就不担心某鱼死网破吗?”
法正闻言,微微一笑,道。
“某蹉跎半生,天下大势虽精彩,却无法孝直之名,如今魏公气吞山河,战乱即将为之一止,如某法正这般之人恐怕再也难有出头之日,昔年主父偃曾言,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需五鼎烹,某深以为然,若是正方送某一程,虽不可封候拜将,但至少也能拉上正方一家万劫不复,也算是圆满……”
“呃……”
李严直接被法正这番话噎了个半死,再看法正的眼神全然没了半分之前的轻松。
而法正则依然笑盈盈的看着李严,再次开口问道。
“所以……正方兄能给某什么好处?或者说正方兄准备如何说服某让你在这益州的功劳之中分上一杯羹?”
李严闻言犹豫了片刻,随后看着法正的双眼果断开口道。
“如今虽不明朗,但魏公麾下主要有三大势力集团,一为追随魏公征战至今的老臣;二为朝堂之上的新贵;而三嘛,便是那刘念祖一脉。”
法正闻言点了点头,道。
“然后呢?”
李严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道。
“我等即便助魏公取下益州,最多也不过是为其三者之二也,若无大机缘,最多也就是做一朝中闲臣,况且作为益州调任之人,如今益州当地士人对我等的排挤恐怕会在朝中又一次上演。”
法正闻言皱眉道。
“若某留在益州管理地方呢?”
李严笑着摇头道。
“孝直啊,难道没发现魏公或者说那刘念祖布局天下兵力的一个规律吗?”
法正闻言思量了一番,开口道。
“并州张辽也是统御骑兵成名,其于北地阵斩乌桓首领踏顿而名震北地,但魏公在攻略匈奴之时却用了张郃;黄忠久驻荆南却被委以征西重任;冀州赵云在西凉……这……”
李严闻言接着道。
“唯一一名留驻本地的将领只有文聘,不过他身边还有曹仁看着,相信再过不久,这文聘也差不多应该调任了,魏公年事已高,用不了几年等到新主上位,必然要对这些文武进行一番擢升,届时……”
法正闻言有些苦涩的开口道。
“届时我等这般朝中毫无根基之人的地位,还会进一步下降……朝中无容身之位,外放同样要与地方世家争夺权力……似乎这投曹也并非如想象之中那般美妙啊……”
李严也叹了口气,道。
“可即便如此,如今大势明朗之下,我等也不可效仿那贾文和之举,天下已定,魏公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需要人才为其平定天下了……因此……”
李严看向法正,道。
“我等既然选择投效魏公,必然要在这三方势力之中择一而投,那些新贵皆是世家之人,内部关系本就混乱不堪,我等若是贸然投靠非但没有好处,还会被其当做马前之卒!”
法正点了点头,道。
“而那些殊勋老臣除却荀家之外,余者或为乐进、李典那般老将,或为曹氏亲族,我等即便投效恐怕也是无人引路,想要借其力扶摇直上更是全无可能!”
说到这里,法正与李严对视一眼,齐声道。
“平江侯!刘章!”*2
李严笑着说道。
“此章非彼璋,虽无王冕却为王之师。”
法正闻言冷笑道。
“此章虽将王冕冠于他人,却欲行王道之事,天下虽定,可若是追随此人,将来少不了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李严闻言笑道。
“那又如何,如此不正是我等现在所需要的舞台么?难不成孝直愿意就此籍籍无名一生?”
法正点了点头,道。
“既然做不了那执刃之人,做把杀人不见血的快刀也是不错……”
说着,法正看向李严咧嘴一笑,道。
“还是那句话,投效平江侯某独自一人便可,放正方上得这条船来,对我法正有何益处?”
李严顿了顿,随后开口道。
“益处自然是有,一则孝直可得一共进同退的盟友;二则不会就此陨落在这暗无天日的小院之中。”
瞟了法正一眼,李严抖了抖袍袖,淡定的继续道。
“相信对于魏公与平江侯来说,这联络曹军与巧取益州之事,换上一个执行者的区别也并不是很大……”
法正闻言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道。
“好吧,此次算是正方兄棋高一着,孝直甘拜下风……不过这冷苞如何解决?此人太过刚直,又对那刘璋忠心耿耿,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影响我等大计……”
李严闻言浅笑道。
“孝直这是想要看看我这个盟友是否合格吗?不过……也好,既然孝直想要看看某的能力,某便放手施为一番……”
说着,李严起身附耳道。
“此事需借曹军之力演上一场大戏,若是谋划顺利,不但可让那冷苞有去无回,顺便也可让那些死忠于刘璋的将士埋骨城外……”
法正细细听完李严的一番谋划,笑道。
“人言李正方治政有方,胸怀豁达,如今见之,却是想不到用计却是如此险恶……不过……也罢,此事便依正方兄之谋……”
法正言罢,起身吩咐道。
“服侍正方兄用膳……正方兄,某先去安排一番,毕竟曹军与吴将军那里尚需通知一二……”
李严见法正施礼,忙起身还礼道。
“孝直兄请自便之,某便在此处等待兄台的消息……”
法正闻言,笑着再次拱了拱手,随后退出门外,直到关上房门那一刻,法正的脸色却是猛然一变,轻声自语道。
“这李严用计狠毒,绝非表面看起来这般人畜无害,日后还是与此人保持些距离为妙……”
说着,法正大袖一甩,转身离去……
而此刻在屋内的李严也是看着法正离去的方向暗道。
“这法孝直对某甚是戒备,此事……罢了,不过是某搭上曹军的一块跳板而已,只要不影响某的前程,放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