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爱民在他老兵父亲的影响下,是个敦厚老实、踏实肯干的汉子,猪草切的比陈玉细致,兑水之后拌着麦麸,不紧不慢的倒进鸡食槽里。
“大哥,养鸡累不?”陈玉笑问道。
宋爱民憨憨一笑:“下地干活比养鸡累多了。”
陈玉点点头,下午的时候,宋建设带着儿子和侄子拎着一个小桶过来了,小桶里装着小半桶鱼酱,
是宋建设在田里干活时,看着两个孩子在河套下游翻石头抓的,他想了想,用石臼子碾成鱼酱,拎过来当鸡饲料。
他想法很简单,省一顿鸡饲料,就多省1块钱,农村人日子就是这么慢慢计算着过下去的。
宋爱民看弟弟来了,宠溺的拍拍儿子脑袋,又轻轻捏了捏侄子的脸蛋,然后去了大队部,要把三轮车推回来修一修。
宋建设爱笑爱说话,跟陈玉聊天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以一种问询的低姿态,割猪草是把好手,扎绳子的时候,干净利索。
两人各自扛着一大捆猪草往山下走,
陈玉问道:“二哥,你喜欢做生意?”
出乎陈玉预料的是,宋建设竟然摇了摇头,笑道:“我不喜欢,种地累的是身,做生意累的是心,身体累了,吃饱了睡一觉,就好了,心累了,可是要生病的。”
宋建设说完之后,又苦笑了下,说道:“可是没办法,我爹岁数大了,我哥是个闷罐子,你把鸡场交给俺家,我要是不出头张罗,现在的鸡场啥样,十年之后,你再回来,鸡场还能是啥样,有啥意思嘛。”
“现在俺家9口人,窝在三间房子里,不是个事儿,挣钱,盖房子,就是陪你嫂子回娘家,我也能直起腰杆子。”
陈玉说道:“宋叔也是这个意思,让大哥负责鸡场养殖,二哥你负责售卖。”
宋建设憨笑了声:“俺爹心里清楚,大哥日子过好了,不会亏了我,我日子过好了,也不忘了大哥,一家人分太清,就生分了。”
兄弟姐妹之间得和睦,在于有一个能把心放平的老人,当爹妈的谁也不偏向,兄弟间就不会有怨气,
比如宋家,
宋福国老夫妻俩住东屋,宋爱民夫妻住西屋,宋建设夫妻住耳房,
宋福国心里明白亏欠了二儿子夫妻俩,所以结婚的时候,先跟大儿子一家说明了情况,正德同意后,不仅彩礼多给了二儿媳妇两百块钱,还买了一台缝纫机。
俩儿媳妇逢年过节回娘家,杨桂花给给准备的礼物里,二儿媳妇总是多二斤猪肉,大儿媳妇则是三斤鸡蛋。
就这样,互相心照不宣的过着日子,二儿媳妇从来没说过住耳房委屈,住西屋的大儿媳妇也没说过公公婆婆偏心。
就怕老人装聋作哑的偏心,等谁不愿意吃亏的那天,矛盾立刻就会爆发出来,
父子之间吵架分家,兄弟之间打仗分地,
儿子说爹偏心,爹说儿子不孝,原本同气连枝的兄弟俩,变成了互相诋毁埋怨的仇人。
上行下效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家庭。
宋福国的家庭平衡术,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
回到鸡场后,又来了几个村民唠嗑,宋建设默默的去剁猪草了,陈玉应付着,唠嗑的村民最后简单恭维了几句之后,就都走了。
“陈老大,你家的鸡咋卖?”
于宝田的媳妇王利芬从山坡侧面走过来,看着鸡场里的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