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院子,看到那垂落的夹竹桃。”
“我默念着,爸爸的花儿落了……”
“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医院内,顾鲤捧着一本《城南旧事》,翻开一角泛黄的书页,读着上面的内容。
她的神色恍惚,眼睛却始终盯着书页。
初读不知书中意,再读已是书中人。
小的时候顾鲤在爸爸的陪同下读《城南旧事》,爸爸教她唱着里面的《骊歌》,问爸爸为什么一定要给骆驼系上铃铛,傻傻地真的和苏北航一起在门口等骆驼队的到来。
当书中英子的爸爸走后,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更不明白为什么她就不再是小孩子了。
现在……她明白了。
微微泛黄的纸张晕开一朵朵绚丽夺目的墨莲,在阳光下,它依旧美艳动人。
墨莲的花瓣婀娜多姿,散发出淡淡的花香,仿佛在向顾鲤诉说着父爱的温暖。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触摸那片墨莲,她的眼中氤氲起雾水,她抬头看向病床上,那上面已经没有了爸爸的身影,只是在恍惚中她看见了爸爸的笑容。
爸爸的鬓角不再苍白,脸颊也红润了几分,他穿着整洁的西装,威严帅气,即使是躺在病床上,依然是那般耀眼。
他的双眼透露出慈爱和无尽的怜惜,仿佛在告诉顾鲤,他将一直守护着她。
“爸~”
顾鲤的声音变得哽咽,她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悲伤。
她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她明白,永远失去了自己最亲爱的人。
顾鲤号啕大哭了起来,她的眼泪如泉水般滂沱而下,肆意地划过精致漂亮的脸庞,滴答滴答地滴落在枕头上,留下了泪痕。
“爸~~爸~”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顾彦钊的名字,声音在病房中回荡。
泪水湿透了她的衣襟,心痛得仿佛被千万只针刺一般。
顾鲤的身体颤抖着,痛苦和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不断地流泪,不断地哭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煎熬。
时间在顾鲤的哭声中悄然流逝,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抛入了黑暗的深渊中。
她的身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唯独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挂着的水晶吊灯,那吊灯照射在她的脸庞上,让她的眼神涣散而迷茫,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她听到耳畔有人在唤她。
“小鲤,你清醒点!”
秦怡宁的声音充满焦急,她握紧顾鲤的胳膊。
她不敢太用力,担心弄疼她。
顾鲤的眼皮动了动,她慢慢地转移视线,愣了许久,终于找回了焦距。
她怔愣地看着眼前的秦怡宁,嘴角不知何时挂上一抹冷笑。
“你来做什么?上次是要股份,这次是准备把我给卖了?”
“妈,你晚上真的不会做噩梦吗?你不怕半夜爸爸叫你的名字吗?”
顾鲤的话语冰凉而绝情,仿佛她的眼前站着的人是一个陌生人。
秦怡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捂着胸口,身子晃悠两下差点摔倒在地。
“小鲤,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是你妈呀!”
她不敢相信,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竟会变成这样!
秦怡宁不愿相信顾鲤刚才的话。
顾鲤扯唇冷笑,她挣扎着坐起身,摇摇晃晃地下了床。
“别碰我,恶心。”
顾鲤狠狠地推了秦怡宁一把,随后跑进卫生间。
顾鲤关上卫生间的门,将自己锁在里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紧紧地咬住唇,试图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怔怔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无助。
她的脑海中闪过往事的片段,她和秦怡宁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时光,那些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样。
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困惑,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
秦怡宁的脸色愈发惨白,她跌坐在椅子上,全身的力量像是瞬间抽离。
一旁的秦文远赶忙扶住了秦怡宁,“姐,小鲤她只是一时想岔了,你可别放在心上啊,毕竟是小孩子嘛!”
“小孩子?呵——”
秦怡宁嘲讽地笑着,眼泪顺着眼眶滚落下来。
她想起了顾鲤幼年时期的模样,乖巧懂事,是最听她的话的。
现在怎么了?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一个逝去的人,还没她这个活生生的妈妈重要吗?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啊……”
秦怡宁低喃着,她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扭曲着,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闭上了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滑落,湿润了她的脸颊。
秦文远叹息着,他看着姐姐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心疼。
他拍了拍秦怡宁的肩膀,试图给她一些慰藉,“小鲤现在还不懂,以后她就会明白我们的苦心了!”
“唉……”秦怡宁叹息一声,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先走了,公司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处理完。”
她的脸上布满疲惫之色,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
秦文远看着姐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总算是想起了正题,最后追了上去:“姐,那吴氏集团……我们要怎么办?”
秦怡宁的脚步顿了顿,她转过身来,看着弟弟,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等小鲤情绪稳定后再说这件事吧!”
秦文远无奈道:“唉,现在唯一能帮我们的也就只有吴氏了,这一天天的,股价持续暴跌,公司的资金链越来越短,若是再拖下去,只怕会破产啊……姐,你要抓紧时间啊!”
秦怡宁闻言,步伐有些踉跄,她感到自己的力气似乎一下子被抽离了一般。
幸好,秦文远及时搀扶住了她,让她不至于摔倒在地。
秦怡宁的脸色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喘息着道:“我没事,走吧。”
秦文远犹豫了几秒钟,终究是松开了手。
“姐……”
秦怡宁摆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
秦文远叹息了一声,追了上去。
秦怡宁强忍住心中翻江倒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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