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方向升腾而起的滚滚浓烟吸引了基辅街头所有的注意力,所以没人注意到突兀的出现在街上的禁卫军士兵。
士兵一面走一面紧张的环视周围,他显然是个新手,完全不知道这种举动会让他更加显眼,幸运的是潜伏在这座乌克兰最繁华的大城市中的“专业人士”的视线也全都被那场爆炸所吸引。
如果不是这场爆炸,这名脱队的士兵现在说不定已经被投进第聂伯河喂鱼了。
士兵来到停在路边的马车旁,轻轻敲了敲马车的车门。于是车门上方的小窗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我搞到了,大人。”说着士兵从怀里掏出一根试管模样的东西,交给车内的人,“按照约定,可以给我……”
车内递出来的小盒子堵住了士兵的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把苍老但不失威严的声音:“按你说的,里面是金子,不用担心贬值也不会因政权更迭而失去价值。”
士兵接过盒子,一脸兴奋的想要打开,却被车厢里传来的声音阻止:“你还想活着回家的话,就别在这种公共场合打开它,那金光在吸引来注意力的同时,也会送掉你的小命。”
士兵愣了愣,随即才把盒子塞进沾满污渍的大衣里,结结巴巴的说道:“谢、谢谢提醒。”
由于士兵太过紧张,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应该装满金币的盒子中传来的并不是金币碰撞的令人愉悦的金属声响,而是发条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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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被自己收买的士兵离开视野后,俄国科学界的翘楚,德米特里·门捷列夫敲了敲车厢前端,给马夫发出了信号。马车缓缓开始移动的同时,门捷列夫开始打量手中的试管。
“英国人给俄罗斯开出的良药?哼。”门捷列夫摇摇头,从身边的小箱子里掏出纱布,将试管仔细的包好,放回箱子里,然后用一个精致的小锁把箱子锁了起来。
斯托雷平大学时代是特别推荐入学,面试的考官就是门捷列夫,这位政治家在科学发展方向方面的见解让老科学家倍感惊讶。那个时候门捷列夫就认定这个在立陶宛乡间长大、说话还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的贵族少年将来必成大器,现在斯托雷平果然被沙皇尼古拉二世任命为俄国宰相。
门捷列夫一方面为自己的学生取得的成就感到欢欣鼓舞,另一方面又不免担心,担心现在糟糕的局势会让这位出类拔萃的学生的仕途在骂声中暗淡收场。
不过担心归担心,门捷列夫其实并不在意俄罗斯会变成怎样,虽然沙皇当局没少给他提供各种荣誉,但在门捷列夫看来那些来自世俗的荣誉简直不值一提,如果不是这些荣誉能为他提供更多的经费、更好的实验环境以及更加充足的实验材料,门捷列夫压根就连每年一度的皇家科学院酒会都不想去。
门捷列夫只对科学的奥秘感兴趣,他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元素周期表上剩下的那些空位都给填完。
只要对完成他这个夙愿有帮助,他不介意用自己的才智稍微干预一下世俗世界的事物,也不介意用一些非人道的手段:比如,为了灭口而给自己收买的大兵一个炸弹。
科学家并非圣人君子,除了醉心于探索未知这点之外,科学家也是常人,也会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也会有私欲和贪念,门捷列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何况和自己做的这些,和坐在马车另一侧沉默不语的那位所作的事情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伊万·斯捷潘诺维奇·瓦格纳,莫斯科第一大学的生物学教授。
这位教授通过药物和非人的训练使自己的两个半脑轮流运作,从而彻底摆脱了睡眠这一和所有动物形影不离的事物的桎梏,成为世界上唯一的不眠之人。除此之外,他还做过许多骇人听闻的事情。
门捷列夫曾经参观过这位教授的实验室,那天之后他有整整一个月必须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尽管瓦格纳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但门捷列夫却并不讨厌这位教授,如果那些可怕的事情是探索未知所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门捷列夫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所以门捷列夫非常庆幸,庆幸自己研究的学科和人类的伦理观念以及人道主义没有太多的矛盾。
思考着这些的时候,门捷列夫一直注视着瓦格纳教授,这使得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的教授最终转动目光,将注意力放到门捷列夫身上来。
于是门捷列夫说:“对于英国人的这种灵丹妙药,您怎么看,伊万·斯捷潘诺维奇。”
“我也曾经在动物和人身上试验过许多种的兴奋剂,这些药物确实能暂时增加人的集中力,加快躯体的新陈代谢。虽然我并没有得到机会在神姬身上试用这类药品,但我想这种药品对神姬毋庸置疑是有效的,但绝不会像英国人吹嘘的那么有效,比照在人类身上的测试结果,我认为兴奋剂能在短时间内将神姬的战斗力提高一成到两成,但会大幅度增加神姬的疲劳度,总的来说得不偿失。”
门捷列夫认真的听完瓦格纳的话,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这么说来,英国人铁定是在说谎了?”
“也不一定,”瓦格纳抬起手,摸着他那修剪得非常整齐的山羊胡,“世界还有那么多未知的领域,在亲自试验过之前,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门捷列夫点点头,瓦格纳的话在一般人听来可能像极了在为自己留后路,但在门捷列夫这种几十年的人生都在探索未知的第一线度过的人眼中,这不过是在阐述稀松平常的事实。
没有亲自验证过之前,任何离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问题是,”瓦格纳看着门捷列夫,“我们哪里找神姬来实验呢?据我所知,沙皇陛下手中的神姬力量已经捉襟见肘,他绝对不会把那些高贵的姑娘们派给我们当试验的素材。”
门捷列夫笑了。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老弟。你只需要协助我复制出这种药剂,实验素材方面自然有人给我们想办法。”
“这样啊。”瓦格纳耸耸肩,没再多问。
这时候,马车后方的城区中,传来一声巨响。
门捷列夫掏出怀表确认了下时间,微微摇了摇头。
“那个哥萨克小伙子还真是心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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