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冯家的目的。
冯家不过只是一个世家,其地位已经远在诸多世家之上,可冯家还培养出这么多阴暗强大的势力做什么?
皇上微微蹙着眉头沉思着。
如果冯家只是辅助二皇子登上储君之位,这些势力的实力未免强大地有些过了吧。
哪怕冯家培养这些阴暗势力的目的只是为了辅助二皇子,皇上也不允许冯家这样发展下去。
冯家的手段这样凶狠毒辣,若是他的哪个儿子被冯家视为眼中钉,那还会有活路吗?
想到这里,皇上的神情不免一黯,因为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这道身影的主人是他的三儿子,是他曾经最为喜欢、最为看重的儿子。
当年,在他有意立三儿子为储君之时,三儿子突然遭遇了一场横祸,丧生在了一场大火中。
当年,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场大火不过是一场意外,可是却在皇上的心中留下了不可抹除的痛苦。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许多年,每每想起的时候,皇上还是心痛不已。
他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对三儿子的喜爱能收敛一些的话,三儿子会不会就不会遭遇那场横祸了?
皇上一直觉得答案是肯定的,是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许多儿子都长大了,他都没有立储君的打算。
失去儿子的痛苦,经历过一次后,皇上就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立储君这件事,一直是皇上不愿触碰的伤疤。
可是如今,皇上不得不重新思虑起这件事来。
冯家的势力这样强,若是他露出一点对哪位儿子的欣赏的话,恐怕冯家就会盯上他的哪位儿子。
甚至,皇上不禁在想,是不是当年三儿子命丧火海的事情,也是冯家做的,只是当年他悲痛至极,是以有些线索没有找到?
想到这些,皇上眸中掠过一道冰冷的锋芒,他不能再任由冯家肆意妄为下去了。
当天,皇上让王御医退了下去,将夜行卫召到了殿前。
“夜影,朕让你查的冯翠萍丈夫韩氏之事,你查得如何了?”
夜影,正是夜行卫的头领。
“皇上,手下今日才查到一点线索,却是个大发现。”夜影如实回道。
听到是个“大发现”,皇上眸光微动,不禁问道:“什么大发现?”
夜影回道:“皇上,泽京城中姓韩的中年男子不少,符合冯翠萍丈夫性情的同样不少,但是和韩嘉年长相类似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正是韩家的韩六公子,韩向石。”
“韩六公子,韩向石?”韩家,皇上自然是知晓的,可是对于韩向石这个名字,皇上实在有些陌生。
见此,夜影又继续道:“皇上,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十六年前,韩家有一位公子突然因病过世了?”
按照夜影的提示,皇上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了起来,终于被他找到了那么一丁点记忆。
皇上之所以能记起关于韩向石的事情,还是因为当年韩向石是在燕星阑纳冯翠萍为侧妃之后不久因病暴毙的,当初皇上心里还觉得这个韩向石真的是晦气极了,偏偏就冲了燕星阑的喜气。
如今再次回想起来这件事情,皇上才惊觉原来其中蕴含着一场阴谋。
这时,夜影呈上了一副画像:“皇上,这副画像,正是当年就被韩家宣布因病过世的韩六公子,韩向石。”
皇上接过画像打开后,看到画像中怯懦的中年男子,眸光顿时骤然一缩,因为画像中的韩向石,简直和冯翠萍的儿子韩嘉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只凭着这一副画像,谁就是告诉他韩向石和韩嘉年没有一点关系,皇上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冯翠萍口口声声说她的丈夫是韩氏,姓韩又和韩嘉年长相极为类似的,这天底下除了韩向石,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将这些一一理清之后,皇上的面色阴沉地和能滴出水来一般。
这般神色,皇上从来没有在人前流露出来过。
这一次,皇上是真的怒了,因为至今他才知晓,原来当年冯翠萍进入燕王府,自始至终就是一场阴谋。
这场阴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可是他竟是毫无察觉。
知道皇上理清了这些,夜影又继续道:“皇上,我们还查到,冯翠萍和韩向石两人事实上是表兄妹关系。”
闻此,皇上眉头猛然一皱,差点没忍住爆发出了怒火。
好一个韩家,好一个冯家!
韩家和冯家两家,这些年面上毫无关系,有谁会想到这两家在暗地里竟是有着为此多年的姻亲关系。
明明有着如此密切的关系,可是在面上却不表露出来一丁点,若是其中没有什么猫腻,怕是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当年,冯翠萍的腹中怀的明明是韩向石的孩子,皇后却一口咬定冯翠萍的孩子是燕星阑的,还做主要将冯翠萍送进了燕王府,哪怕燕星阑只肯给冯翠萍一个侧妃的位置,皇后和冯家都是十分乐意的。
当年,韩向石明明没有死,可是韩家却告示天下韩向石因病过世……
“冯家、韩家,你们真是朕的好臣子呀!”再想起当年燕星阑和冯翠萍在皇宫中“糊涂一夜”的事情,皇上终于不自禁地冷笑起来,如今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一出仍旧是别人谋划的布局。
这布局的人,离不了皇后,离不了冯家,离不了韩家。
对于冯家谋划冯翠萍进燕王府的目的,皇上可以猜到,冯家只会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燕星阑能在储位之争中,支持冯家支持的二皇子。
皇上很是愤怒,原来在当年,冯家就开始谋划了起来,他们在他眼皮下,明目张胆地算计他的臣子,明目张胆地布局,可是他竟然毫无察觉。
这是这么多年来,皇上第一次觉得他竟是这样糊涂。
“燕星阑,亏得你我这样的人物,竟是被他们算计至此呀!”皇上冷笑道,他真的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嘲讽燕星阑。
他和燕星阑,英明一世,却都偏偏被人算计了这么多年,这样的事,绝对是他们一生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