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煜负着手来回的走动,忽然又停下来看着常随,冷声道:“你确定方明晖坐的车上没有那个丫鬟?”
“属下确定没有。”常随回道,“他们的车从府里出发,中途只去过薛府,在薛府停留了半个时辰便一路出城,直至下午到通州,夜里登船,属下都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一顿又道,“他们坐的船我们的人也搜查过,没有人!”
赵承煜想不通,那个叫戴望舒的丫鬟明明关在后院的听月阁里,怎么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他这两天将私下里将王府和京城都搜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人,那么个大活人就算藏的再隐秘,也应该能找得到。
更何况,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寻医问药必不可少!
“再去找。”赵承煜沉声道,“既然没有跟着方明晖出城,那就肯定还在京城呢,说不定还留在宋府!”
常随点头应是,有些为难的道:“宋府里虽没有暗卫守着,但是宋大人身边养着几个侍卫,身手高深莫测,想要进去搜查并不容易。”他已经试过一次,可还不等他翻墙入院,便感觉到有人的气息迅速向他靠近,他警觉的立刻离开了……
虽没有正面交手,但若真的碰上,以他的身手应该不是对方的对手。
“宋府的事你不用管,只管严密监视他们就成。还有单、郭二府也严加守着,决不能让他们私下里接触来往!”赵承煜眉头锁的紧紧的,他当初留着戴望舒,是指望言行拷打之下,让戴望舒改口反咬宋弈的,却不曾想到那个丫头嘴巴紧的很,不管用什么招数,她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坚决不开口。
他已经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正巧那天方幼清在十王府的表现也让他警觉,戴望舒是绝对不能留。
却没有想到,还不等他动手,人就被带走了!
真是可恶,赵承煜恼恨不已,只要让戴望舒和郭家的人见面,她一定会告诉郭家的人,那天郭秀从宋府出去后,在街上曾碰见过毛氏,而后和毛氏一前一后出的城门,在城外,毛氏通知他,他派身边的侍卫将郭秀杀了……
对方虽没有证据,可难保郭家不会听信戴望舒的话,而推翻他们前面所营造的一切假象。
白忙活了。
“属下知道了。”常随应是,抱拳而去,赵承煜想了想负手去了大皇子妃毛氏那边,毛氏正拿着一封卷宗在看,见他进来立刻迎了过去,赵承煜已经道,“你让人在宋府仔细搜搜,那个丫鬟还没有找到。”
“妾身已经吩咐过了。”毛氏低声应了,道,“已经搜过了,那个丫鬟并不在宋府,而封神医这几天也一直待在院子里不曾出去。”戴望舒受伤,城中的郎中没有人出诊,那么就只有请封子寒,可封子寒也不曾出面,就可证明戴望舒不在宋府里。
赵承煜点点头,指着她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殿下看看就知道了。”毛氏脸色有些古怪,犹豫的看着赵承煜。
赵承煜蹙眉接了过来,是一封誊抄的信,信的内容他略扫了一遍,随即一怔,又双手捧着细细看了一遍,脸色大变,目光不善的看着毛氏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宋九歌的书房。”大皇子妃低声道,“妾身……不相信!”
赵承煜将信揪成了一团,啪的一声丢在地上,冷声道:“胡言乱语!”他指着信道,“舅舅怎么可能会同意,不可能!”信是两封,一封是宋弈写给郑辕的,上头写的话是宋弈劝郑辕的,说郑辕和赵承煜没有血缘关系。只要皇后还是皇后,于郑府而言,并没有任何改变,而宋弈可以保证他,将来即便赵承修登基为帝,太后的位子,只有郑皇后可以坐,没有人可以和她平分秋色!
宋弈的话并不奇怪,但郑辕的话却让赵承煜心寒,他的回信很简单,只有一个字:尚!
赵承煜望着毛氏,咬牙切齿道:“你确定是从宋九歌书房拿回来了?这信确定是舅舅写的?”又道,“原版呢?”
因为是誊抄的,所以并不能确定信是不是出自郑辕之手。
“送来的人说,两封信都封着火漆,藏在一个暗格里。她不敢拿出来,只好誊抄了出来。”毛氏说着一顿,又道,“殿下若是想看,妾身让她将原版拿出来?”
赵承煜摆手:“不用。”他背着手来回的走,视线定格在被揪成一团丢在地上的纸团上,忽然停下里目光森冷的望着毛氏,“你确定她是在帮你做事?”
“妾身很肯定!”毛氏点点头,又道,“如果着信是假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宋九歌已经察觉了,而故意放了两封假的信在里面。”
赵承煜颔首,很确定的样子:“你说的没有错。”他指着纸团,“烧了!”
毛氏应是,弯腰捡起来交给裘嬷嬷,裘嬷嬷端了个火盆过来,毛氏忽然道:“要不然……将这信给舅舅看看?”既然是假的,那这条线就不能再用了。他们把东西给郑辕看看,也让郑辕有个警觉。
裘嬷嬷的动作一顿,没有立刻点火。
就在这时,外头有内侍报:“殿下,郑督都来了,在书房!”
“知道了。”赵承煜目色一顿,盯着裘嬷嬷手里的信,卯时也裘嬷嬷也看着他,过了一刻赵承煜道,“把信收好!”话落,他并没有像从前那样立刻去见郑辕,而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毛氏脸色微变,在赵承彦身边落座,试探的道:“殿下……您这是……”
“我没别的意思。”赵承煜半阖着眼帘,声音冷冷的,“舅舅是不可能背叛我的。反而是你手里的这条线,你不能用了!”
毛氏点点头,朝裘嬷嬷打了个手势,裘嬷嬷将纸团铺平,小心翼翼的叠起来,塞进放在桌上的信封里,拿回房里收了起来!
赵承煜又坐了一刻钟才起身:“你把我明天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妥当撞上马车,明天,天一亮我就启程。家里的事情交给你了。”话落,负手出了门,径直去了书房,郑辕正面容严肃的坐在椅子上,神色冷峻不知在想什么,见到赵承煜进来他起了身抱拳道,“殿下要带去的人我已经打点妥当,钱宁的事圣上也同意了,钱宁正在收拾行囊,明日一早会与殿下一起出城。”
“还是舅舅办事效率高。”赵承煜笑容有些勉强,极力自然一点,“那我现在就随舅舅去看看要带去的侍从?!”
郑辕颔首:“倒不着急。”他又道,“我倒是听说十王府在找人,是找宋太太身边的那个婢女?”
“是!”赵承煜点头道,“昨天下午被人救走了。”
郑辕若有所思,凝眉道:“宋府可打探过?”赵承煜点了点头,“不单宋府,京城内外以及郭,单,薛,几个府里都暗中查探过,没有人!”
郑辕立刻就想到就望月楼,这么多年他虽然没有找到证据证明望月楼和宋弈之间关系,但他的怀疑却从来没有减少过,他看了眼赵承煜,并不打算将此事告诉他,赵承煜性子太过急躁,知道了指不定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到时候逼的宋弈将望月楼转移,他们岂不是又要费力去查。
还不如留着他就摆在眼前时时监视来的省心省力。
“我听说方大老爷出城去了临安?”他看着赵承煜,问道,“可派人跟着,查过没有?”
赵承煜点点头:“派人跟着的,但并无可以之处。”
郑辕就觉得奇怪,既然都查了,那一个丫鬟能去哪里?
“既然宋九歌没有和郭府解释,那这件事就暂时不必着急,暗中进行便可。”郑辕放下这件事,又道,“你先去宫中与皇后娘娘辞行,她有事要交代于你,等你从宫中出来,我再陪你去军营走一趟。”
赵承煜应是,让人去找赵颂平:“把大郡王找来!”又和郑辕道,“母后喜欢平儿,有他陪着母后,母后也能高兴一点。”
郑辕颔首。
汪氏听完苏妈妈的话,随即一愣蹙眉看着她,问道:“……真是这么说的?”
苏妈妈点点头。
汪氏脸色渐冷在椅子上坐下来,她紧紧蹙着眉头不说话,苏妈妈就道:“老太太,奴婢的意思……要不然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汪氏摆了摆手,苏妈妈后面的就咽了下去。
“不能。”汪氏摆了摆手,否定了苏妈妈的话,“走,你陪我去府里散散步!”她说着,理了理衣裳便缓步朝外走,苏妈妈跟在后面扶着她,汪氏就道,“有的事情用不着验证,就算着急你也没有办法去验证真假。时间……时间才是最好的办法!”
苏妈妈点头应是,汪氏又道:“先将心儿的婚事定下来,一件事一件事的办!”
“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苏妈妈笑着,眸光四处睃着,等走到封子寒的院子前头,道,“倒是奇怪,封神医已经好几日没有出来了,也不知道在里面忙什么。”
汪氏在封子寒的院子前头停下来,朝里头看了眼,淡淡的道:“这个人疯疯癫癫的,若是医术上或许还有用处,可别的事就很难保证!”话落一顿,道,“走吧!”
苏妈妈就扶着汪氏慢慢的往前走。
幼清正在薛府,抱着茂哥玩,六个多月的茂哥更加的可爱,最喜欢坐的事情,便是趴在人的肩膀上,眼睛骨碌碌的四处看,满眼的好奇和打量,赵芫笑着道:“我来抱吧,一会儿你的肩头就得被打湿了。”
幼清肩膀上垫着帕子,可茂哥正长第三颗牙,所以口水格外的多。
“没关系。”幼清回头看着茂哥的小脸,在他脸颊亲了亲,道,“茂哥的口水都是香的!”
赵芫忍不住笑了起来,给茂哥擦着口水:“我们茂哥得姑母这般的疼爱也值了了。”说着她笑着想起什么来,和幼清道,“那天你不在家,琪儿跑你那边和心表妹吵了一架,你知道不。”
幼清听说了,笑着道:“我回来蔡妈妈和我说了,说是气的不得了,连坐都没有坐就走了。”
“到我这里来了。还嚷着要动手呢。”赵芫觉得好笑的不得了,“她和廖大人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吵不出输赢的时候还会动手,可算是练出来了。”
幼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望着赵芫问道:“廖大人也动手?”
“哪啊。廖大人没动手,都是琪儿动手。”赵芫摇着头,道,“说起来,廖大人虽嘴上不饶人,可却从不动手的,为这事我还和你大哥说过,他说让我不要管,每个夫妻都要他们相处之道,只要不伤了感情,随他们闹腾去。”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反正才成亲。”幼清笑着道,“都在适应对方!”幼清和薛霭的想法虽有不同,但是她现在也分不出精神去理薛思琪的事情。
赵芫怕幼清累,将茂哥接下来交给奶娘,又拿着帕子给幼清擦着肩膀上的口水印子,低声道:“方家的人什么时候走,你这是打算让他们在这里过年了?”
“原是想让她们走的,当初让二妹定亲的事我就是这么想的。没想到中间又惹了点别的事情出来……”幼清端茶喝了一口,道,“我还是决定先留在身边。正好二妹的婚事也没有定,倒不着急这一时半刻。”